这样的问题很可笑。
或许……他已经明白,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默默地对视片刻,我转开了视线。
天空辽阔,失去落日的天地一片暗淡。虽然知道星星会出来,但是仍避免不了短暂的压抑。
回到母树,和往常一样干了很平常的事,和周围的人说笑几句。最近,和克拉拉族人也说得来了。我发现,他们非常喜欢听故事。好像一群小孩子。
以前都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好哄。或许是一开始将自己放到了被欺负的弱者地位上,对他们就不断产生负面情绪,从而忽视了他们也是人,而且比起人类来,是要真诚很多的兽人。
以前听过一句话,人的心有多大,这个世界就有多大。当时不是太明白,现在似乎明白了点。当放开自己的心去用心接纳,摒弃掉一些负面情绪,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象的可怕。但是摒弃掉负面情绪,对我来说,需要花的时间挺长的。幸好有人先接纳了我,才让我慢慢地接纳了这个世界。
“……于是,牛郎和织女就分到了银河两岸,每年七月七日见一次面。”我讲完了故事,拍拍手,对仍然意犹未尽的克拉拉族人和一些耶尔族人说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该睡觉了。”
他们拖拖拉拉地散场。
“可是,为什么牛郎和织女要分开啊,中间隔着星河,一年只能见一次,太可怜了。”努比斯眼泪哗哗,这小孩多愁善感。其他的耶尔族人也拼命点头。
我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到:“他们两人的差异太大了,一个凡人,一个仙女,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牛郎没死已经是万幸,他们还能见面,就更是万幸了。”
“可是……”努比斯还想说什么,我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先去睡觉吧。”
一堆孩子推推搡搡地往洞里钻。将孩子们送走,长长松了口气。
一转头,却看到阿姆麦克站在后面。
“你真是这么想的?”他突然开口。
“什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盯着我,缓缓地问:“因为差异太大,所以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望着他的眼睛,我沉默。
他没追问下去,反而笑了笑,“不过,他们的结局也挺好的,至少能见面。”
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我保持了沉默。
他站了片刻,走过来,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俯身看着我,“韩池……”
我抬头看他。
他盯着我,说:“差异大不是理由。”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不让自己看到他的表情,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不说这个了,我们去睡觉吧。”
话一说完,感觉怪怪的,改口到,“回树洞睡觉吧,我们一起。”
……还是怪怪的。
眼角的余光看到阿姆麦克在偷笑,心里有点尴尬,但我只是木着一张脸,若无其事地朝甬道中走去。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非常奇怪。明明都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行为也暧昧得可以,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就非常客气。
阿姆麦克总是以我的感受为优先,从来不提过分要求,甚至,有时候很小心。
就像这次回去的事,他甚至都不挽留……。
还有关于萤石的事,明明他提过,萤石珍贵,在开启母树屏障时有重要作用,可我一开口,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纵容宠溺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了第三天,重新回到飞船的时候。艾瑞克依然在那个地方,地上扔着好几个罐头。他回来之后,我又把从飞船里搜来放在阿姆麦克处的东西还回飞船。还带了一些吃的给他。可是除了压缩罐头,其他食物他一样都没碰。
他对这个世界的戒心很强。不像我,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
人的反应与遭遇有关,我刚来的时候也如他一样,非常不安,怀着强烈的戒心,但是我是幸运的,我遇到了努比斯,遇到了安菲苏娜,最重要的是,遇到了阿姆麦克。
我不知道他的情况怎样,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我大致能判断出他一定不会像我这么幸运。走进日落之森,和野兽战斗,还遇到了鳞人族,闹出人命……
他的手边总是放着镭射枪,经常擦拭。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迅猛地拿起来严阵以对。身姿敏捷如豹。
他的眼神锐利得像某种夜行动物,带着寒意和冷光。
好几次他的枪都对准了我。更多的时候是对准了阿姆麦克。
他的神经崩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