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杀。你杀了他们会有麻烦。”
这一次,小一听话地点点头,这几个男人算是捡了一条命。那个可以说话的男人壮着胆子对白颉说:“白科长,你要真走了才是麻烦。总部只是想请你回去一趟。”
“你们是请,还是抓?”白颉一脸愤怒,“所谓白洪军家的案子只是个借口吧,总部那些老家伙早就恨不得弄死我。那性无能怕是根本没发过这道指令。回去告诉那些老不死的,想要我白颉的命,没这么容易!”
他们还在马路中间交涉,那边躺在地上中了一枪的白杨声嘶力竭地喊着:“小一,快带教授离开!西龙马上就要来了。”
怔愣之余,一股浓浓的白雾毫无预示地把半条街包笼起来。
苏御安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也不见白颉回来,打了几次电话对方也不接听,无奈之下只好按时出发。苏念似乎有什么心事,就说让他们俩赶紧出发,他留下来等白颉。跟白颉汇合之后马上去G市找他们。
坐在火车上,苏御信算计着要六个小时才能到G市。叔叔也真是的,怎么不买卧铺票呢,他哥腰疼啊!苏御安倒是没弟弟那么多想法,反正车上的人不多,坐乏了可以靠在御信身上眯一会儿。这个时间他倒是不困,接了一杯热水冲了咖啡,一口一口地呷着。苏御信偷偷把手搂到哥哥的腰上,在耳边低语:“还难受吗?”
苏御安红着脸白了一眼弟弟,小声警告他:“收敛点!周围都是旅客。”
苏御信嘿嘿地笑,脑子里想起昨天的事。想着想着,脸上的表情就难免有了些变化,苏御安气的哭笑不得,放下咖啡使劲搓了搓弟弟的脸,叫他少胡思乱想,免得吓坏了周围旅客。没多一会儿,苏御安打了哈欠,苏御信往外蹭了蹭,搂着哥哥靠在自己的肩上,说:“睡一会吧。”
的确是觉得困乏了,苏御安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的香甜。苏御信怕哥哥坐着睡不舒服,就把他的双腿也抱上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又把外衣给他盖好。偷偷在衣服下面拉着哥哥的手,十指纠缠,幸福而又甜蜜。
昏昏沉沉中,似乎又做了梦。苏御安在梦境中无奈叹息,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只盼着这是个单纯的梦,千万别是又闯进了什么古怪的地方。然而,现实不会顾及他的想法,似曾相识的街道让他禁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不算宽敞的街道两边都是私家商铺,水果摊、五金店、茶店还有一些小卖铺。卖铺门口摆放着冷冻柜,上面贴满了花花绿绿的雪糕纸,冷冻柜前面有一把老旧的椅子,上面放着泡沫箱,发黄的胶带沿着巷子缠了一圈,上面写着几个拙劣的字:玉米、茶蛋、包子。店主不知道跑哪去了,卖铺显得冷冷清清的。苏御安忽然察觉到,不止小卖铺没人,整条街一个人都没有。水果摊里那个秤上还有几个新鲜的橙子,却不见人做生意。茶店的门大敞着,门口摆放着炒茶的锅,黑色的铁桶里还冒着火星儿,依旧是不见有人翻炒里面的茶叶。
苏御安一边走一边打量这条街,纳闷着人都哪去了?
灰蒙蒙风天格外压抑,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本该是热闹的街道因为没有人而变得古怪诡异,那一扇扇打开的门,那一盏盏亮着灯,无一不在渲染某种“你已经被抛弃”的残酷事实。苏御安使劲搓了搓脸,打起精神,警告自己冷静,稳住!他继续往前走,差不多快走到尽头,一抬眼看到路边挂着“祥云小区”字样的牌子。他记得这个名字,十八年前,他就是从祥云小区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难怪这么熟悉,这是他的家,他跟御信的家!
再也控制不住脚步,苏御安飞快地跑了起来。穿过小区生满铁锈的大门,穿过保安室门口那个好冒着热气的茶摊。小区里安静的令人忐忑,区心花园的儿童游乐区里秋千缓缓摇动,好像真有个孩子在那里玩耍。许久没人打理的几个盆栽透出土黄枯萎的衰败,他记得这些东西,甚至记得御信小时候曾经被枯枝刮破了脸蛋儿,爸爸一气之下把那个盆栽砸的稀巴烂。走到这里,他忽然想不起自己的家到底是哪个单元,几层,哪户。只记得,他们家的窗户上永远挂着一个爸爸自己做的风铃。那是用罐头瓶子做的,当时还差点被御信摔坏了。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睛四下寻找着那个拙劣并不漂亮的风铃。可不管他怎么找,那风铃都没有闯入他的视野。
他累了,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觉得自己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或许,这里根本没有他的家。
一阵风吹来,带着树木沙沙的摇曳声,夹杂着并不清脆的叮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