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石头的说法,就是说他感觉说这话的时候,他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俯身了。人还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老母亲,但是这声音和神色却是那样的阴森陌生。此时这个老太硬邦邦的说话,手里却还在捣着蛋浆。她慢慢地道:“这口井里的东西非比寻常,你不必再打听,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此事。此事五十年后会有人来查,届时你再说出今日所见。既然你能够清醒走回来也算是缘分,你母亲可以多活五年的寿命。但是如果你把此事提早泄露出去,你所欠的五年阳寿就由你儿子来偿还,到时候你别怨我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里,我们就明白那个声音的由来了,那应该就是借寿婆没错。那时老石头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老母亲,就看到自己的老母亲缓缓地转过了身体,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秘异常的冷笑,那一瞬间,他感觉这张脸仿佛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老太婆。为了自己的老母亲和儿子,他只能把这个秘密守了五十年,并且通过自己的脸面和关系,让这口井保留到现在。期间他所说的那些“人”跳进井里似乎再也没有爬上来过,五十年过去了,那口井成了老石的一块心病。
我望向六子,六子似乎跟我是同样的想法,他看了我一眼,转头问老头道:“您觉得那六个人……一直没有上来过?”
老头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儿媳妇拿着托盘、面盆来给我们送酸梅汤。老人一看有其它人在场,立刻就不再谈及此事,不过他显出了一种仿佛解脱的表情,看来这老人家守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心里似乎承受着很重的压力。随后,我们谢过老头和他的儿媳妇,啃了几个桃子又喝了乡村特制的酸梅汤。我顿感脑子也冷静了不少,想着这老头应该已经把事情都说完了,其他的就看白翌从那铜简中查到什么了。我们三人又稍坐片刻便告辞离开,要走的时候六子居然还要了一大瓶酸梅汤,说带回去冰了喝。
我们回到了公寓,即使过了那么久的时间,我觉得那种阴寒居然还隐隐存在。所以即使那么炎热的天气,我依然一滴汗也没有流出来。白翌小心翼翼放下了背包,六子想要用手去触摸,我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说:“这东西有诅咒,千万不能碰。”
于是他连忙像触电一样的缩回了自己的手,可能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没面子,转而甩了甩手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翌坐在沙发上,额头上同样看不到汗水。他点了一支烟说:“不用怕了,那东西的煞气泄得差不多了。”说完就扔了一支烟给我,大概是想让我也缓缓劲。
我接过烟,深吸了一口,才感觉稍微有些恢复。我舔了舔嘴唇看着白翌,就见他从箱子里翻出了长久未见的那只借寿婆的寿碗。他把碗递给我,要我去盛一碗清水来。我端来水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背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块铜简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便也赶紧凑过去看。白翌拦住了我,他接过我手中的碗,把贴在铜简上的珗璜玉扔进了碗里,顿时玉器就开始溢出了大量的黑雾,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块砚台丢进水里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放心地开始问我的问题,我问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说我们要找的顾问已经找到了,莫非就是这块铜疙瘩?”
白翌抽了一口烟,指着铜简说:“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不过现在它大部分的煞气都已经被珗璜玉所吸收了。”
我转念想了想,觉得白翌说话有些不对头,连忙问道:“那个珗璜璧既然能够克制这怪东西,那么为什么当初千目湖的盒子和那块玉放了那么久了,我依然中招了呢?”
白翌摆了摆手,看着那块玉说:“这是我的一个失策,那个时候情况太危急。你想想看,无论当年是谁把玉放入盒子里的,都是有其目的。我说过了,那个盒子一开始并非是放珗璜玉的,而是后来有人去掉了包。八苦封魂咒是何等厉害?但是那里的山川湖泊却相对的安稳,也就是说珗璜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克制八苦封魂器的一种法器,所以那人才会进行掉包。赵老板把玉给我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珗璜璧的确具有吸纳邪气的作用,但它的作用并不强,可以说它无法凭自身去化解那些怨气。所以我就借助符咒之力,增强这块珗璜璧化解阴毒的力量,但是毕竟珗璜璧的力量有限,它还是被腐蚀不轻,于是现在只有借助这只碗来净化玉璧。”
经过白翌的解释,我终于知道了大抵是怎么一回事。这么说,当年放置鬼器的那个人并非是为了害人,而是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想借着珗璜璧的化煞之力来封住这个阴邪的东西,不过借寿婆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她旁观那六个“人”跳入井中,应该就是为了这块铜简。而她却为此要老石隐瞒整整五十年,有些事情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会那么千折百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