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_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江城(14)


  黄黥乖觉,知道自己那句话接得是有些露骨了,便连忙补救道,「陛下救他性命,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陛下先前救了黄英,他却私自跑出山去,也不见陛下在意过分毫。陛下心中既然记挂於他,心意也由此可见了。」
  族人都觉狐王性情不定,难以琢磨,黄黥却不觉得。只是先前青锋受宠,狐王极少正眼瞧他,他哪里能说得上话?
  黄黥此时心中不免暗暗的庆幸,若不是那时他在白狼那里用了幻术,偷窥了这两人间的旧事,狐王如今也不会这样问他话。他想著狐王肯同我说这些,青锋怕是要失宠了,一时惊喜非常,心中得意得厉害,却不敢露出分毫。
  狐王站起身来,看向殿外,轻声说道,「我待他不薄,为何还是离去?我知狼性阴险,难以驯服,只是心中毕竟不甘,在原处等他许久,却从不见他回来。」
  黄黥不知其中原委,也不敢贸然答话,只是想到狐王那在旧处久久等待,心中竟有些感怀。
  狐王见他低头不语,便说,「你也猜不出他为何不归麽?」
  黄黥大著胆子接道,「他怕是与陛下想的一般无二,也是怕彼此异类,其心有异吧。」
  狐王微笑起来,说,「我也是这样想。可见了他才知道,当年他并不是有意要离我而去,是我分了他些内丹,他无力掌控,变幻成了人形,惧怕山中的险恶,因此才去了人间。」
  黄黥这才恍然大悟,却又不免要想,若是果真不舍,也不该不告而别才对,却不敢发问。便转开话头,有意问道,「那陛下这许多年後又命青将军捉他前来?难道不该亲自去寻他回来?」
  狐王回头看他,说,「我不过与他私下里一说罢了,你们倒都知道了。」
  黄黥见狐王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得寸进尺,又说道,「青将军也是为陛下尽心尽力办事罢了。」
  狐王似乎有些感叹,沉声说道,「我只当可以了,所以才叫青锋去寻他回来。只是见了他面,才知道还是不能忘记。」
  黄黥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揣摩狐王这话里的意思,只当可以?可以怎样?
  便小心翼翼的说道,「若是心想如何便能如何,这世上也不会有这样许多烦恼了。」
  狐王抚著玉座扶手上铺著的那张狐皮,喃喃的说道,「我这次化出本相去见他,他仍是十分的亲热,同过去一般无二。起初我心中仍有芥蒂,但离他近了,似乎连他旧时的不好都忘记了,只想与他亲腻,倒实在可笑。」
  黄黥随他目光转动,去看他手下的那张狐皮,那是狐王一尾时的狐皮,只是前腿处的毛皮不知怎麽破了。黄黥心中暗叹一声,终於明白了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狐王抬眼看他,冷淡的说道,「他幼时跟在我身旁,为求庇护,向来柔顺,却全是虚情。我心里怜惜他,待他尽心尽意,那时对他生出情意,已是不该了,这许多年後仍旧难以忘怀,还化做兽形,随他在山中游荡,更是可笑。」
  黄黥见他如此,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意,便说,「那依陛下的意思,是要将他除……」
  狐王打断了他的话,吩咐他道,「你将他捉回来见我,不许教别人知道。若是走漏了风声,便提头来见。」
  黄黥听到最後一句,才惊觉过来,狐王竟然将这样私密的事说与他知道。他若是能摸顺狐王的心意倒也罢了,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来杀身之祸才真正不妙。
  《九尾》第四章
  
  黄黥诚惶诚恐的跪下告退,正要离去,狐王却又吩咐道,「不要伤他分毫。」
  黄黥松了口气,应承道,「这个自然。黄黥知道深浅。」
  这宫中除了狐王,还有哪个的幻术能够胜过他黄黥?
  只是按狐王所说之处寻去,那洞穴之中却是一只凶狠的母狼,哪里有那白狼的踪迹?
  黄黥一想到回去之後要如何向狐王禀报,只觉得一身冷汗。他在洞外徘徊许久,还是用了幻术,结果才看得真切,原来那母狼与刺龙之间并无什麽奸情,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转瞬却又高高吊起,悬在半空之中。
  若是白狼不在此处,又能在何处?他又不是狐王,能够将那白狼在这偌大的群山之中寻出的。
  黄黥苦恼许久,心想,他既然受了重伤,想必也不该去得远了。只是这山中深广,教我如何寻访得出他的行踪。
  正烦恼之际,想到那一日幻术中窥得的情形,心里一动,想,不如我去狐王旧日里的洞穴之中看他一看。
  若是在了,便是我命中该得狐王的宠眷,正好拿了那白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