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倒是费林奈喜欢的。
莱亚尔把下巴搁在费林奈肩头,在对方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真名,并且确认费林奈准确无误地听到了。
费林奈评价道:“我更喜欢你现在的名字。”
“被老龙听到你这么说可就糟了,这个名字据说还是他的得意之作。”
莱亚尔牵住费林奈的双手,就像许多年前他在阴影中把这个男人拉出来那样。
“混沌之主,阴影的支配者,深渊费拉苏提的其中一面,你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的一部分,并且让我照进你心里吗。”
费林奈的声音响起,“你在向深渊中的混沌缔结永恒的誓约,莱亚尔。”
莱亚尔在奉献自己吗?显然不。他不会再抱有献祭式的感情了。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存在本身就是对黑兽最完美的抑制与包容。
费林奈接着说:“你早已在我心中。阴影只有追逐着光时才会展露自己。”但他依然很好奇这誓约能否作用在混沌主宰身上。“然后呢。要怎么做。”
“嗯……首先,需要一点鲜花。”
费林奈从阴影里掏出一束白荆棘花。
“然后,需要一本书。”
帕普丽塔欢快地飞来,漂浮着横躺在莱亚尔和费林奈之间,前者把有荆棘烙痕的手放了上去。
“让这本破书见证?”费林奈不满的表情还没完全从脸上出现,地狱魔典就生气地拱了他一书角。
费林奈轻哼,把手虚虚盖在莱亚尔的手上,一点不想去碰帕普丽塔的封面。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果然在岛上的和平共处都是假象。莱亚尔心想。
他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对费林奈道:“费林奈,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费林奈抓着莱亚尔的手紧了紧,并不是人类的他,居然感受到生物才会有的紧张。
“余生这个词可以换一个,比如未来的时间。”他不喜欢这种有着长短概念的说法,但也没有强迫莱亚尔承诺永远。
“那你愿意跟我共度未来的时间吗。也许某一天,当我们都倦弃世俗,跨越死亡,我也许会化为真正的星辰。”
“那我就成为守护你星空的那片黑暗。”费林奈看着莱亚尔的眼睛,“你映照着我,我也映衬着你。”
帕普丽塔看准气氛,洒下围绕两人的白金色魔法亮片,顺便把费林奈手上花束的花瓣也吹下来一部分当做背景。
但除此之外,费林奈并没有感觉到誓约给他们两个带来新的联系。
莱亚尔却知道这才是正常的。
他笑着说:“还记得我们带上指环时被法力丝线连接的那时候吗。其实看不见的丝线已经联系着你我,刚刚我说过,誓约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们之间不需要来自外界的承认和契约,就算没有束缚,他和费林奈也再不会分开了。
莱亚尔:“普通伴侣的婚约虽然由神见证,但他们实际上的见证者是自己的内心。我的内心已经铭刻着你,你的黑暗也同样。无人能够干涉。”
神也好法则也好,或者魔法契约之类,都不能影响费林奈分毫。
“是你的心令我变成现在这样。”费林奈说:“我喜欢这样的誓约。”
然后他瞬间出手把夹在他们之间的地狱魔典抽走,拥抱莱亚尔,用力亲吻他。
莱亚尔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发自内心地回吻和微笑。
无论是他目光所及之处,还是闭目陷入黑暗,他都能看到属于他的、混沌深渊。
……
三天后——
雷萨号将格雷放下后转眼间就离港成为了海平面的一个小点。格雷已经对杜伊森没在中途把他扔下船感到意外连连,自然也就不在意对方连个招呼都没打地离开。
知道他是黑死魔以后,杜伊森这样的反馈着实令格雷始料未及。
未知的灾难威胁离去,流克城住民在格雷返回陆地时也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此时摊贩大多还在整理货品,住户在收拾家当。海上的恐怖黑雾很快便会成为人们无足轻重的谈资,说不定过些天酒馆就会传唱关乎于此的诗歌,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件事确实是人类的通病。
格雷倒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他抬脚走入人群中,与人摩肩接踵在一开始让他感到不适应,但他的左手一直仿佛被人握着,格雷清楚费里斯正在看着自己。习惯独来独往的黑死魔像个普通人那般融入地狱住民之中,从港口返回的他走在街道上如同归家,脚步轻松自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嘴角已经在不由自主地上扬了。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费里斯现身与他并肩同行。格雷停下来摸摸对方身上,没发现缺胳膊少腿,费里斯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傻样,他就放心了。
格雷推开霍弗斯酒馆的门,意外于酒馆还在歇业。结果一进门别说被人欢迎,一个理他的都没有,端着盛装小山般三明治盘子的霍弗斯还对他说借过别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