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挖出鬼_作者:君子在野(114)


  “哪有人左右手各戴一只扳指?梳子陪主人下葬该是重要的信物,怎么也是一对,要是情侣间的东西,不该一人一只保存么?”
  林言说到这,阿颜也惊讶的补充:“对、对的,在前厅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外面的碗筷,笔墨,印鉴全是两份也就罢了,连、连玉簪子都是成对的。”
  尹舟抓抓头发:“这个我不懂,是不是一对比较吉利?”
  林言摇头,表情严肃:“不一样,坟冢是墓主日常生活的复制和重现,如果在一家卧室里,床是两张,电视是两台,两只衣柜,两张写字台,能让你想到什么?”
  “一个人住是浪费,夫妻的话,大概快离婚了呗。”尹舟忽然缄口,把目光投向棺中压在绣衾下的婚服,犹豫道:“这也是两件,另一件在……”
  “在我这。”林言沉声道。
  一副画面闪过脑海,素白灵堂,凄凄哀哀的哭泣声,有人苍白着一张脸,将他的遗容一遍遍抚摸,锦梳一对,佩玉一对,素簪,扳指,碗筷,甚至车马轿辇,新郎官的吉服一式两件放入棺椁,不留只言片语,化作一个神秘的,来自远古的契约在光阴中遗忘……
  想说明什么?猛烈的一阵心悸,惊的脸嘴唇都煞白,林言跌跌撞撞的把胸口的玉玦扯出来,捏在手中反复查看,口中念念有词:“玦有三意,一为信器,见玦时表示有关者与之断绝关系;二为配饰,寓意佩戴者凡事决断,有君子之气,‘君子能决断,则佩玦。’三做刑罚,犯法者待于境或一定地方,见玦则不许还。”
  每一样都预示着了断,把他遗忘于黑暗阴冷不见天日之地,死生不复相见。
  他的人生,到底经历过什么?
  萧郁脸色大变,从林言手中抢过那枚小小的玉饰攥在掌心,力气太大,骨节微微发白,声音喑哑而悲恸,推着他的肩膀:“我要找到他,帮我找到他。”
  素衣男子双手扯着发际,目光混沌,眸光中深重的痛苦有如癫狂,突然抢过林言的背包往下一扣,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无法收拾,最后飘摆而下的便是那件大红的冥婚礼服,它的真身早已腐朽,林言看到的,是“灵魂”。厉鬼将它拥在怀里,慢慢蹲下来,表情怪诞而阴冷,抬眼望着林言。
  “我等了很久。”那鬼喃喃道,“这里又黑又冷,他一直没回来。”
  林言按着萧郁的肩膀,被他猛地甩开了,眼神凄厉,哑声道:“走开。”
  “……你不是他。”
  情深如斯,皆是笑话,形势忽然急转直下,林言踉跄着倒退两步,仿佛一盆冷水当空浇下,冻的全身麻木,无知无觉。
  空气中的霉朽气息忽然浓烈刺鼻,进的气没有出的多,快要窒息了,几人面面相觑,最先发作的竟是尹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萧郁的前襟,重重的一记老拳砸在他脸上,阿颜把散了一地的杂物胡乱塞进包里,拽了林言的手把他往外拖:“我们走。”

第50章
  月亮早已沉了下去,星子也黯淡了,东方一点鱼肚白,天空是森冷的蟹壳青,蒿草的毛刷子沾着一点黎明的光,露水打湿鞋子。
  “刷,刷。”三人的裤脚依次从荒草中趟过,哗啦一声,双手分开挡路的树杈。
  眼前是一片蓝幽幽的死水湖,芦苇在风里摇摇晃晃。
  “休息会,走了仨小时了。”尹舟使劲咽了口唾沫,连滚带爬在湖边捡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撩了把湖水洗脸,“呸,早知道雇那大哥在山下等咱们一天,现在可好,回去连牛车都找不着。”
  “也不知道咱们走的方向对不对。”林言跟着坐下来,使劲揉捏酸疼的脚踝。
  “对,我、我一路看着呢,宾馆和古墓呈癸丁线,翻过这座山就不远了。”阿颜说。
  湖水面积不大,由四面山涧流下的雨水汇聚而成,蒸发,补足,循环往复,周围是沙地,零散堆着被冲刷成卵圆形的碎石块。
  阿颜并没有休息,四处转了一圈,抱来一大捧树枝和玉米叶,从包里寻出一罐固体酒精,娴熟的点了火。
  “天还没亮,咱们得小心野兽,生起火安全些。”
  夏天树木枝条含水多,不容易着,酒精烧了好一阵子才哔哔剥剥冒起青烟,袅袅腾腾,与晨雾浑成一体,山间传来布谷鸟的鸣叫声。
  林言看着小道士用木棍拨火堆的动作:“你们怎么什么都有?”
  “这道士真是个行家,装备都是他建议带的,看着不靠谱,这不都用上了。”尹舟用拇指一指地上的装备包,林言皱着眉头,没说话。
  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白影子与林言他们隔了二十来米的距离,独自一人望着湖水发呆,蒿草丛传来哗啦哗啦一阵轻响,竟是只褐色皮毛的狐狸,探出头观察了一会,分开草丛懒洋洋踱过去,在他的脚边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