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药店_作者:陈直男(14)


花瓶上画了很多花盆。
每一盆都载着昙花。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株向日葵,”阿布眉飞色舞地讲解起来,“你看这色泽,这姿态……多么完美多么高贵!”
“而且它一直都没有凋谢,”阿布道,“我没有见到它哪怕是露出一丝颓态。”
“向日葵?”李重棺玩味地笑了一下,重复道。
阿布赞道:“对,向……昙花!”
“你们刚好赶上它最美的时候!”
他们俩讲的实在太投入太绘声绘色了,以至于陈知南险些都要怀疑眼前空空如也的花瓶里是否真的有那么一枝绝美动人的向日葵,或是昙花。
陈知南忽然怔住了,他缓缓地走过去,靠近,再靠近,然后伸出手,向那株不存在的花探去。
他没有成功。
李重棺及时走过来,往他身上狠狠揍了一下,吼道:“别动!”
陈知南猛地回神。
“呃,泉哥,我……”他刚才是怎么了?
阿布的笑带了几分蛊惑意味,悠悠道:“他想碰就让他去吧,泉哥”
听了这话,陈知南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般,又往前探去。
“不了,”李重棺揪下一根陈知南的额前的碎头发,道,“动人家东西不好,多大个人了,管都管不住。”
“阿布,花圃在哪儿呢。”李重棺问道。
“过了这间屋就到了。”阿布回答。
过了这间屋,是一扇铁门。
很狭小,估计也就比一米六多些许,且窄,仅容得下一人通过,如果稍胖些可能便要侧身收腹才能勉强过去。
门很旧,斑斑锈迹从门框爬到中间,整块整块地凹进去,地上也掉满了红锈。
门口拿几根手腕粗的铁链子封起来,挂了五把锁。阿布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把一把地解开。
“泉哥,进去看看吧?”阿布笑着说。
“阿布,你,真的喜欢昙花么?”李重棺忽然问了一句。
“……是的。”阿布沉默良久,才回答说,“是的。”
李重棺点点头,昂首挺胸,无比优雅地走了进去。
陈知南很怂,他不想进去,也不敢进去。
阿布在他身后推了一把,陈知南往前趔趄了几步,跌进了门内,余光一瞟,发现那看似弱不禁风的铁门竟有足足两寸厚。
然后哐当一声,铁门合上了。
陈知南隔着这扇铁门,隐约听见外头铁链拖动的声音。
他的元始天尊……
“泉哥,”陈知南咽了下口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重棺食指往嘴前一伸,轻轻“嘘”了一下,示意陈知南住嘴,然后高声叫唤道:“哎,南哥,你看那边的花不错,过来过来。”然后对着陈知南使了个眼色。
陈知南会意,忙对着门大声吼了一句:“走啊泉哥,我们里面去看看”
“好嘞别那么着急,你等等我啊!”李重棺接着喊道。
然后过了一小会儿,门外传来几声细微的脚步声。
“走了?”李重棺道。
“嗯。”陈知南说,“泉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围有些昏暗,除了身后门上悬着个旧灯泡外,远处花丛中只零星几点灯光。
“刚刚那扇门,还有那些铁链,”李重棺问道,“你觉得是干什么用的?”
“是防止外面的人进来偷花,还是……防着里面什么东西跑到外面去?”
陈知南没回答。
李重棺忽然道:“不好意思。”
“本来想找个好解决的东西,结果好像又撞上什么深山老林里来的大妖怪了。”
陈知南心道,泉哥啊泉哥,你这语气,还真是一点抱歉的意味也没有啊。
“知道昙花一现的故事么?”李重棺问道。
陈知南想了想,回答说,知道。
一株昙花,爱上了那个每日同她朝夕以对,替她浇水除草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后来出了家,成了护法神佛,再记不得她。
她是不甘心的。
千万年来,昙花守着时辰,一次又一次为他盛放。
却再也没见过她的韦陀。
“嗯。” 李重棺点点头,道,“看到花瓶上的昙花了?”
“看到了。”陈知南答道。
“阿布,”李重棺说,“被当成了‘韦陀’。”
陈知南一愣。
“包里有叠黄纸,拿出来。”李重棺却不再解释,只道。
陈知南只好哦了一声,把纸翻出来递给他。
李重棺把纸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咬了左手食指,开始鬼画符。
他看上去似乎很是随意地画了几道,抬起头发现陈知南在看他,遂问道:“你看什么?”
陈知南老实答:“想到了和我爷爷下山装老道骗钱的那些闲散时光。”
“你爷爷不是老道,”李重棺干巴巴道,“是天师,我这些雕虫小技还是和你爷爷学的,不及你爷爷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