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古代名曲,陈知南本想好好欣赏的,但乐曲起的一瞬间,他的头就开始作疼。
挨得近了,陈知南甚至能听到微微的嗡鸣声,震得他耳朵发麻。
李重棺难得尽兴一次做些喜欢的怀念的事情,并没有发现陈知南的异状。陈知南头痛欲裂,几乎要支持不住,再然后,忽然间“砰”的一下,二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弹开似的滚开几步远,倒在地上。
李重棺第一时间起来,然后去扶陈知南。陈知南细声在李重棺耳边说道:“易魂被解除了。”
强行解除。
但景色半分未变,编钟还是那组钟,大殿还是那个殿。
他二人却并没有什么时间再去讨论了。
因为二人,明摆着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极了布料滑过桌板,还有人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
有人。
“平头百姓,为何在此扰扰孤清静?”
忽然间,中气十足的女声响彻大殿,近乎是怒吼道,“来人!”
周遭安静得可怕,那女人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自嘲得似的叹了一声:“孤倒是忘了……无人可来,可悲……可笑。”
二人没接话,依旧在原地站着。
“上来罢。”女人道,“近前来。”
“走?”陈知南皱着眉头对李重棺做了个口型,李重棺点点头,二人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掏各自的家伙。
李重棺把陈知南稍稍挡在身后,从编钟侧慢慢移开,那编钟却自顾自奏起了不知名的乐曲,一时间壮阔庄严的乐声涌进大殿的每个角落。
陈知南保持着比李重棺稍快半步的速度,同他一起上前。几声掩在乐声下的细微的木质敲击声后,“呼啦”一下,灯中的火燃起来,两侧上上下下的烛全都点起来了金碧辉煌。
“那咸菜缸子瞧着像是国宝么……”陈知南咽了咽口水,抬头一看,“泉哥,那是?”
“龙椅。”李重棺极慢又极郑重地吐出两个字来。
“龙椅。”
那龙椅上面坐着个女人,眉目生得倒好,但一派刻薄相,着红黑色衣袍,端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人。
“我赌一顿串串,那不是武则天……”陈知南道。
“废话。”李重棺说,“那衣服是汉制的。”
“汉高后吕雉,”他说,“吕娥。”
吕后?!
“那个作人彘的”陈知南讶然。
人彘,以人为彘。
彘,豕也。
断手足,削鼻去耳,剜目拔舌,划面毁容,剃尽眉发是为“人彘”。
残忍至极。
“是孤。”吕雉大声笑道,“如何!”
陈知南沉默了。
吕雉见二人不答话,轻蔑地笑了笑:“这未央宫上,按我朝礼制当三跪九叩。”
“皇亲可免。”
陈知南硬邦邦杵着,李重棺往他后腰一戳,摁着人跪了下来。尚未拜完,就听得吕雉道:“左边那位殿下,皇亲可免,站起来便是。”
此时二人的额头刚刚离地,陈知南听这话顿时呆了。
李重棺在左,陈知南在右。
“……恕愚民无知之罪,”小半晌,李重棺才开口,“我……”
“莫装。”吕雉道,“唐太宗李世民次子,我知道你,李宽。”
这时,吕雉所坐的龙椅后,一条巨大的黄龙缓缓浮现,盘旋其侧。
“李宽,汉唐同族,虽无亲无故,但皆承天命,便是皇亲。”吕雉道,“你若愿意,倒可以唤孤一句先皇。”
“泉哥?!”陈知南惊道。
李重棺不敢侧头看陈知南一眼,只冲着吕雉嘲道:“你虽为临朝称制第一人,于武后同称吕武,但论‘皇’,你当不起”
陈知南暂时还没明白状态,但李重棺这番话的确够横,当下也往他那儿稍稍挪了半步。
“媚娘的确是个人物,你父皇也是,孤很钦佩,倒是你,”吕雉说,“幼时顽劣不堪才得如此下场!叫孤如何放心托付这江山?若不是……”
“没什么若不是的。”李重棺抬头看她,“我何时应过要承这江山?那东西”李重棺伸手指吕雉身边的黄龙,“早就不该在这世上了!龙脉已绝,紫薇也没有了,早该不是帝王的天下……你们又在妄想做些什么?”
“今人的江山坐/牢了么?”吕雉道,“坐得牢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吕雉见李重棺默了几秒,当下便猜透了一二,狂笑不止:“你不知道!莫不是你连你师父的推演都未曾翻过!你莫不是不敢你从来对权位更替没有信心,对吧?你自己不也是历史洪流中一颗棋子么!只可惜打起过继给李渊五子李智云起,便是一颗弃子了。”
“太晚矣!若在我朝,定能稳坐这河山百代千世”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二人同时大喝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