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数三二一,那人却在数到二的时候就松了手。
方里落到地上,先落地的那人伸手接住了他。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分明是一样的音色,却因为焦急和不安听上去却十分的陌生。
“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对方抱着他不肯撒手,被训了也没个正形,只伸手捏捏他的耳垂以示安抚。
“不如等你有时间好好教教我?”
“……下不为例。”
方里正出神,谢柏沅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磕到哪儿了?”
他们前一秒还在花坛里等方里跳下来,下一秒却见方里毫无预兆地从墙上笔直坠了下来。
万幸的是他是往前倒,否则这个高度掉下来没人接着的话有很大几率受伤。
谢柏沅眸色愈深,他怀疑刚刚这一出是列车在捣鬼。
这样推测的根据便是和方里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副本,第一个遭到鬼怪攻击的通常都是方里。
列车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针对以及排斥他。
方里已经回过神来,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
万幸的是没见血。
他摇了摇头,对三人说道:“没事。”
谢柏沅也伸手在他那块鼓起的地方揉了揉,力道很轻,恍惚间让方里想起了刚才在围墙上被魇住的那会儿,在幻境里被人揉捏耳垂的感觉。
他看向谢柏沅,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压下心中的异样。
“走吧,我没事。”
这会儿学生和老师还在上课,学校里十分安静。
他们找了个角度,欣赏了几分钟唐冲笨拙地翻围墙的身姿。
唐冲人到中年,已经开始发福,加上这几天在旅馆吃得不错,整个人像是一只秤砣。
方里看着他几次艰难地快要爬到围墙上,又扑腾一下掉了下去。
这人也是挺有决心……如果这份心思能用在正途上就好了。
谢柏沅打了个手势,低声说道:“我们先去教学楼看看。”
初三四班依旧在正常上课,乐宪的位置座位空在那里,上面摆放着一些花束。
这些花是班上同学折下来送给他的,毕竟是同窗三年的同学,突然出了这种事,让人不得不唏嘘。
方里注意到一个学生,他坐在乐宪的斜后方,整节课他都没听讲,目光一直落在乐宪空了的桌椅上。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另外三人,余佳曦立刻猜测道:“他们也许是好朋友?”
谢柏沅沉思片刻,说道:“你看他的表情能看出什么?”
方里看了会儿,迟疑道:“愧疚?”
谢柏沅:“嗯。”
那学生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面上流露出既愧疚又惊惧的神情。
这节课似乎格外地漫长,孟水生挪动了几下屁股,开始后悔上节课喝了太多可乐。
尿意袭来,孟水生实在是憋不住了,手伸进桌膛里撕下一张草稿纸,飞快地写下几个字后将纸团成团,趁讲台上的老师不注意,朝前方投掷了出去。
被砸中的男生回过头看了孟水生一眼,似乎十分疑惑为何自己的好朋友连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上。
孟水生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对方叹了口气,认命般举起手,对老师说自己想去趟厕所。
半分钟后孟水生再举手,老师沉迷讲题,也没怀疑什么,挥挥手让他去了。
朋友早已在后门等着,见他出来,一边走路一边低声抱怨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孟水生夹紧了腿,看上去十分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别说了,我都快尿出来了。”
他被尿意困扰,完全没注意到厕所门前站了几个人。
“小朋友,问你点事儿。”
孟水生抬头便看到谢柏沅那张脸。
这人他见过,前几天和乐宪在楼道上说话的就是他。
他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结果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的同伴已经被人拦在了厕所外。
他想要逃跑,结果刚迈开一条腿,就被谢柏沅提着衣领拎小鸡似的拉进了隔间里。
三个人挤在隔间里,气氛颇有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孟水生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们要问我什么?我还不想死!”
方里只得安慰他:“你冷静一点,我们都是人,不是吃人的妖怪。”
听到后半句,孟水生瞳孔缩了缩,似是颇为惧怕。
谢柏沅问道:“你知道乐宪是怎么死的吗?”
孟水生慌张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