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坐在这个位置,”林子狱将木偶拉开,自己就地坐下,手托腮跟花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上课就经常发呆,看操场上的人瞎忙活。”
“我还以为你是班上最自律的那个,一分钟都不会分心。”
跟花斋恋爱的一年时间里,林子狱多次展示过他的自律程度,他的境界已经不限于作息时间的遵守,他对他整个人的管理都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
不该分心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分心的。
林子狱差不多能猜到花斋在想些什么,他任由风扫过他的发梢,目光移到前方的黑板上,上面未擦干净的粉笔印记层层叠叠,显然这一天已经有不少老师在上面施展过,“我不做没有必要的事。”
教材上的内容一旦掌握到他所需要的程度,林子狱就不会再多看一眼,他的学生时代甚至是过得悠闲的,别人反复刷题扫知识点的时候,他还能每天花时间给自己榨杯果蔬汁喝喝。
他们的学生时代互相都不认识,一起坐在教室之中还是头一遭……感觉还挺微妙的。
两人的声音不高,不过周围太过寂静,他们的声音格外突出,低低地回荡在教室之中。唯一的“听众“木偶同学一动不动,却能给人一种它也在“听”的错觉。
林子狱拽着木偶晃了几下,这个木偶看上去做得挺随便的,却不想还挺结实,顽强地没掉个零件出来。
“这个木偶应该就是‘我’。”摆弄够了,林子狱将木偶搁在桌子上说道。
木偶就是林子狱的化身,这点不难看出来,但这样设计的目的却还一片模糊,难以分辨。
“你说不定跟我还是校友。”林子狱突然道。
由这个关卡所衍生出来的“现实世界”跟真正的现实交融的地方不少,起码林子狱出生经历就没什么改变,它抹去的只是林子狱上一次进入关卡前后的记忆。然后构建了一个虚拟的情景——如果林子狱没有进入关卡,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花斋是个陌生的入侵者,他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这个身份并不是花斋自己捏造的,而是自然而然出现的……所以参考价值不低。
很有可能,花斋在现实世界真的就是易教授不听话的儿子,指不定跟林子狱曾经还多次擦肩而过。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也不是能够随意的事,林子狱没有再说下去。
花斋“嗯”了一下,“那我肯定想过追你。”
林子狱一乐,“行了,真会说话。”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人来人往,一次转身就足以错过终身,要不是关卡的存在,他们很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更别说能在青春年少时谈一场纯情的恋爱。
这个关卡并不限制他们的活动,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自由进出教室。
在教室里也没什么思路,于是两人干脆离开教室,去别的地方转悠。
这所高中位置好,占地面积有限,不过就算如此,绿化还是做得非常尽心,道路两边长着两列上了年岁的大树,落叶还来不及清理,被风一吹洒得遍地都是。这让校园带上了历史积淀的感觉,从树荫下穿过只觉得心旷神怡,格外有念书学习的冲动。
走在路上,林子狱一下子就了重返校园生活的恍惚,还没来得及细细尝一尝这股陌生的情绪,教学楼内传来一阵铃声。
铃声停下之后没多久,木偶从教学楼中走了出来。
刚才还死气沉沉纹丝不动的木偶竟然走得平平稳稳的,背着书包从林子狱和花斋的面前经过。它并没有看向两人,像是跟他们处于不同次元一般,走路姿势倒是端正,不知不觉染上了些生气。
“走路速度都跟我一样。”
林子狱盯着木偶的脚道,他高中时候不赶时间,会下意识走得慢些,每次放学从这条路上走过,都会有无数人超过他走远。这些人偶尔会有一两个朝林子狱斜上一眼,而林子狱从来都只专注自己的脚下,不会去在意周围的人来人往。
木偶又朝前走了几步,对头路上出现了个新的木偶,也穿着一样的校服,单肩背着一个包,缓缓走来。
两个木偶走向彼此、经过彼此……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如林子狱所回忆的,代表他的这个木偶对周围漠不关心,有没有人经过对它而言都没什么区别,只一味向前。
而新来的木偶却是顿住脚步,扭头朝后望了一眼,这一眼很短暂,估计也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而已。它的视线很快移到地面上,刚才“林子狱”所经过的地面上有一片落叶,看似闷头向前的木偶偏偏避开了这片落叶,没有直接踩踏碾过。
这个发现大概也只是个没什么意义的插曲,新来的木偶收回视线,继续走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