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仙为患_作者:圈地自萌(5)


  “是呀是呀,好多人都去看了。”道长难得肯接话,小老鼠更加卖力的讲了起来,“没有头,想想还挺吓人的。”
  “妖怪会怕这些?”肖吟斜睨了商响一眼,觉得他有些聒噪。
  商响当然不怕。
  鼎山原本是座坟山,住在那儿的妖怪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别说没有头,死状更加惨烈的,商响也见过不少。
  可如果表现得太无所谓,他怕肖吟会不喜欢。
  毕竟,妖怪和凡人不一样。
  妖怪的寿命很长,要面对的悲欢离合很多。若是把人世间的生死看得太重,多半是会伤透心的。
  可商响只想讨道长欢心,逼迫着让自己活得像个凡人。
  尽管如此,做了两百年妖怪的商响,还是不太懂得人类的爱恨情仇。
  伺候肖吟吃了午饭,商响又去了田家姐弟的茶馆。
  两个人要吃饭穿衣,自然得有人挣钱。道长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养家糊口的重任便落到了商响头上。
  田梳见他来了,讥讽道:“哟,没跟道士温存会儿啊?”
  商响弯起黑而圆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身为一家之主,我得挣钱养家。”
  田梳对着他脑门儿扔了颗花生,恨其不争的说:“又当老妈子又养家,真有能耐。”
  商响摸着额头,没接话,反而问道:“码头上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你有兴趣?”
  田梳并不觉得一桩普通的命案值得商响特意提起,除非是……
  “是道长想知道。”商响说。
  田梳嗤笑一声,心道,果然。
  “我可没空管这些,你拿两个铜板,问门口小叫花子去。”
  商响没听田梳的,只给了小叫花一个铜板,便叫他开了口。
  “响哥,你是没看见呐。”小乞丐捏着铜板儿说得煞有介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商响手里的一颗外国糖,“也不晓得那个人死在水里多久,尸体都泡涨了,脖子上有这么大个疤。”
  小叫花伸出手,比了个碗口大的圆。
  商响看着挂着两条鼻涕、说得眉飞色舞的小叫花,心想:没头尸体不都是一个样吗?
  “后来呢?”商响问。
  “后来警察局里来了人,把尸体抬走了。”小叫花四处看了看,小声说,“响哥,我只偷偷跟你说,那具尸体怪得很。”
  “怎么怪了。”商响晃了晃手里的糖。
  小叫花屏息凝神的凑近了他:“那个死人身上的肉都快烂了,可一点儿也不臭,反倒香得很。”
  “香得很?”商响笑了笑,“怎么个香法?”
  “这个……我也说不清,就是挺香的,像是……像是太太小姐们身上的香水味。”
  商响神色复杂的把手里的糖果丢到小叫花的破碗里,笑道:“你还闻过太太小姐身上的味道哟。”
  小叫花顾不上商响的打趣,立刻剥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含含混混的说:“响哥,外国糖可真好吃。”
  商响看了小叫花一眼。
  也就是小孩子才会因为一颗糖果开心。
  他皱起眉头,往码头的方向望了一眼,依稀瞧见几根冒着气的烟囱。
  有香味的尸首……
  这案子,说不定是妖怪犯下的。
  商响想。
  问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于是挥手打发走了小叫花。
  他本也没想细究,只是中午道长问了,才想着打听打听。
  肖吟一贯不理凡俗,难得对什么事情有兴趣。
  商响喜欢他烟尘不染的样子,却也想他能跟自己多说两句。
  晚上,商响挑着担子回了道观。
  临走前,腆着脸跟田镯讨了一包好茶叶,又惹了田梳好一顿白眼。
  回去时,肖吟没在院子里望天。
  快入夜了天凉,不看更好。
  商响把担子放回原处,从怀里掏出一块写着洋文的香皂,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这是他前段时间托相熟的行商从上海带回来的法国货,檀色的包装上印着朵茶白色的玉兰花。
  味道挺清淡的,不女气,适合道长。
  商响把香皂揣了回去,开始动手做饭。
  晚饭的时候,肖吟又问起了码头上那具无头尸首的事。
  “好像在江里泡了不少日子,捞上来的时候肉都烂了。”商响把从小叫花那儿听来的告诉肖吟,“听说那尸体虽然烂了,可非但不臭,反而是香的。”
  “香的?”肖吟漂亮的眼睛盯住商响。
  商响被他看得身上发热:“是啊,我听见到的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