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笑得格外灿烂,“那么就是运气咯?”他搓搓手,金发特工看上去像是个大号的,和父亲在山里打猎时发现了好东西的小男孩,蓝色的眼睛都闪闪发亮。他的长官目视前方,从兰德尔的方向可以看到黑发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黑暗里依然可以看到一点惯有的苍白,可是轮廓坚硬而漂亮。他的长官似乎笑了一下,兰德尔不想质疑自己的发现,他看见黑发男人不那么紧绷的下颚和柔和起来的线条,特工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目光流连一秒。
布鲁斯对金发特工的“运气”一说不置可否,他示意兰德尔一起进去。——一座屋子,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这不怎么悠闲的“旅途”中得到一点休息,也意味着有个暂时安全的地方用来——
“在你发情的时候起码可以让你远离你的敌人。”
布鲁斯合上木屋那扇嘎吱作响的门,说道。正在木屋里好奇宝宝一样东摸摸西看看的兰德尔尴尬地僵硬了一下,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看向布鲁斯。
“我已经控制好自己了,布鲁斯。”
黑发男人站在门口,眼神里是不赞同的神色:“你不稳定得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詹姆斯。你自己的身体应该比我更清楚。”
兰德尔蓝色的眼珠转了转,他忽然笑了,道:“好吧我承认,我巩固剂嗑得太多,有些时候发情这事情我也控制不了。”金发特工直白得大大咧咧,就好像他正在谈论的巩固剂成瘾是小孩儿无法戒掉糖果,最终向大人承认了自己的蛀牙一样。
布鲁斯看了他两秒,然后挑动了一下眉梢,“说正题。”
兰德尔咂吧了一下嘴巴,“我快要发情了。”金发特工这样说道。木屋看上去像是烧炭工人在山里临时的住所,摆设简陋,一张土块垒砌的床,上面有一层落满了灰的布单。兰德尔毫不在意地坐了上去,他表情慵懒:“我随时都可能爆炸,布鲁斯。趁着我还没和你同归于尽,走吧。”
他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布鲁斯。
cia的高级长官皱了一下眉。空气里omega的气味浓郁,一下一下地拨动着他的神经,而布鲁斯知道这是自己忍耐的极限。这么些年的磨练,他可以忽略那些杂七杂八的alpha信息素给自己带来的刺激,他可以克制对omega的渴望,但他已经无法轻松地迫使自己转开目光。他的特工散发出甜美的香气,一个金发的,强大而危险的omega,他的小豹子无所畏惧,所向披靡,他对自己露出尖齿,却因为因为手掌的一点温度眯起眼睛。
“我不是你的敌人。”黑发男人这样说道,“你不需要警惕我。”
——我不会离开你。
兰德尔沉默了两秒,布鲁斯的话音落下去,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稍显粗重的喘息声。金发特工在两秒钟后忽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知道。”他的笑容狡黠而柔软。
布鲁斯道:“我会在这儿。”他看了兰德尔一眼:“你不许要担心这个。”
兰德尔歪歪脑袋:“我需要担心您么?”他笑意吟吟,看上去几乎不像是一个被发情的冲动和肉体上的伤痛折磨的人,如果忽略掉那些不断曲曲伸伸的手指的话。
布鲁斯停顿了两秒,“不需要。”
兰德尔淡淡笑了一下,他道:“你没见过我发情的样子,布鲁斯。”金发特工的声音轻缓,“你没见过真正的我,我不像你那么强大。”
他不像布鲁斯。他压抑自己,他利用天性,可发情期里,他无法抵挡那些渴望。兰德尔平淡地叙述着事实,他并不因此而感到羞耻,或者愤怒。
他的长官忽然开口,“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特工。”他慢慢地加上一句:“我见过真正的你,詹姆斯。我见过,不止一次。”
在你最狼狈的时候,在那一片雪地里,你抬起眼睛的时候。
兰德尔愉快地笑了起来,他的嘴唇弯出恰到好处的形状,眼睛明亮:“啊,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您对我讲的最动听的言语啦。”金发特工搔了搔头发,他感觉着逐渐沸腾的血液在身体里飞快地奔流,好像为了惩罚什么。
他说了谎,脑海里那个男人在他耳边说“兰德尔”这个名字的声音,盘旋不去。
布鲁斯凝视着他的特工:“你是我见过的,生命力最强的人。”
兰德尔笑了,他的声音沙哑,“因为我时常发疯的脑子和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事实么?”他看着布鲁斯,翘起唇角,“用自毁倾向挥霍这‘生命力’,这些年让您操心啦。”
“你知道我不会允许你毁了自己。”布鲁斯的语气冷下来,他脸上那些柔和的线条消失了,恢复了那种惯有的,严厉得令人颤抖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