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殊闻言一怔,立马搭着窗槛伸头向外探去,果真一眼便看见了亮如白昼的春风楼,有鸨妈妈在拉客,还有衣衫浅薄的姑娘勾着不知何家的贵胄。船舫的位置甚佳,楼里楼在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惊喜:“我竟都没发现,原来春风楼就在这儿!”
扶渊仔细落笔,唇角不由弯起,“你光顾着玩儿琴了,还是多看看外头景色的好。”
轻殊侧眸抿了抿唇,“师父嫌我吵对不对?”
“嗯,”扶渊尾音一扬,含笑道:“吵是吵了些,嫌弃倒说不上。”
轻殊又被他堵得顿然哑口,低哼一声,“直接进去将言烬揪出来就是了,在这船上做什么?”
“也不是不可以,让小黑小白直接进去将人带回冥界,再交由你处置,岂不是更好?”扶渊微微笑了笑,搁笔看向她。
轻殊顿了顿,又听他继续道:“因为你认为以言烬的为人,不会做出这般不合礼法的事,便算是事实,为了郁瓷你也不想让他太过难堪,所以才定要亲自来一趟,可对?”
轻殊对上他透彻的目光,点了点头,师父果然最能看得透她的心思,“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当时看郁瓷哭得那么伤心,就想着给她讨个公道,但若真的抓了言烬回去,那就是人尽皆知了,到时候不论他做没做这事,对郁瓷的名声都不好。”
扶渊眉梢微挑,“掌管了阎摩殿,你倒是深思熟虑了不少。”随后他将案上的宣纸轻拿起,对她轻笑一声道:“来。”
轻殊闻言走到他身边,便见他将手中宣纸递到她面前,她小心接过,看了眼纸上的画,惊讶地张了张嘴,不敢置信道:“这……这个是我?”
扶渊扬唇“嗯”了声。
虽无丹青渲色,但画上女子明艳的笑容一眼便能让人想起嫣红的桃花和溢彩的流光,眼波莹莹,香腮娇美,笑若芙蕖。
再倾国的美人,想必也敌不过她拈花一笑。
轻殊不可思议地感叹:“师父画得也太好看了!”
扶渊笑道:“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她第一次见到画中的自己,而是还是出自他的手笔,轻殊接连点头,“喜欢!”
“师父是要送我的么?”她欣喜道。
“不是。”
“……”轻殊愣了一下,又听他含笑道:“我自己留着。”
她脸上的面容彻底僵住,“可、可是你画的是我……”
扶渊漫不经心将她手中的画收回,“但你是我画的。”
轻殊:“……”画她的画像,喊她来看,又不将画送她,他是不是存心吊她胃口,师父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忽悠!轻殊哼道:“一点都不好看,丑死了!”
她突然的批判,扶渊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声:“这画的可是你。”
轻殊立马回了句:“但这是你画的!”
难得扶渊被她怼得一时无言以对,轻殊这才觉得解气了些,正当她蓄势待发想要继续批判时,透过舫窗的春风楼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舫外清风起,岸边花落满地。
言烬刚走至春风楼处,浓妆艳抹的鸨妈妈便一下拥了上来,搔首弄姿笑道:“哎哟,言公子来了?今日怎么晚了许多?”
言烬皱眉避开她有意的触碰,冷漠道:“废话少说,赶紧的。”
“言公子急什么,”鸨妈妈抿嘴一笑:“这事儿还是得到屋里说。”
言烬不耐烦看了她一眼,刚欲进楼里速战速决,脚步刚抬起,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拎住领子拽回来,恶狠狠地骂道:“言烬你还真敢进花楼!”
声音甚是耳熟,言烬表情一滞,待那人甩手松开,他回首一看,瞠目失色,方才还冰冰冷冷的阳刚之气顿时消失不见,他惊愕:“轻殊姑娘?还有君……君……”君上也在?!
轻殊咬牙切齿指着他:“你对得起郁瓷吗!枉我还以为是有什么误会,没想到你是此等的花肠子!左手抱着一个右手还不想空着,我真是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