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空旷无垠,只有寥寥几颗冰晶结冻的银树,轻殊见他靠着旁边的树就坐下了,竟还悠闲地赏天赏地,骂了句:“还不去找出口,等着被冻死么?”
谁知他枕着两臂,合了眼,悠然道:“出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何必去找。”
轻殊皱眉:“不去找你怎么知道在哪?”
他一笑,指了指心口:“这儿。”
轻殊愈发觉得他没正经,轻嗤一声:“我走了!”靠他是不可能了。
“喂,小灵仙,真不跟我一起了?”
轻殊快步走远,扭头回喊了句:“才不呢,你自己待着吧!”
望着她娉婷走远的身影,苍茫白雪中的一抹鲜红尤为亮眼,墨久陵无声笑了笑,倒也没再跟着。
百人之中,总有人是唯一一个胜者。
不知走了多久,境中的天色没有一丝变化,轻殊搓了搓手臂,不禁一阵哆嗦,没个头绪,走到一堵石崖边,叹了口气都是刺骨白雾。
她冻得丧气道:“难不成要看破生死,从这跳下去才行?”
既然这是莲组的虚境,那是不是意味着莲组的考生都在这儿。
“轻殊——原来你在这儿!”
她刚想着,就听见了那道并不太想听到的声音。
琳琅朝着她走来,轻殊侧过头,故作镇定笑了笑,冷得不太想张嘴说话。
琳琅走近微笑道:“一入虚境就跟你走散了,我还担心了好久,你没事就好。”
柔情温语,轻殊几乎要以为她是真的关心了。
“多谢琳琅仙子关怀。”轻殊抿唇淡笑。
悬崖陡壁,深渊不见底,怪阴恐的,轻殊刚想说去别的地方找找出口,便听得琳琅一阵惊呼。
她下意识回眸看她,惊讶地发现琳琅的秀丽的脸上竟有一道深长的刀疤,异常刺目。
轻白面纱被一阵一不知名的风刮起,飞扬落在崖壁上坠坠欲落。
琳琅飞快地捂住脸转过身,声音像是有些慌乱:“是不是……吓到你了?”
原以为她是甚有心机的假温柔,不料这深可见骨的疤痕刺痛了她的眼,轻殊忽生几分同情,迟缓轻声道:“……不会。”
琳琅双手捂着脸,微微侧过些,楚楚道:“可以帮我捡一下面纱么,我……”她几近泫然欲滴。
这时候拒绝帮她,未免太无情了些。轻殊点点头,转身朝崖边走去。
面纱落在一角突起的峭壁上,还好无风将它吹落下去。
轻殊小心弯下腰要去将它捞起,谁知脚踝突如其来一股锥痛,一失力,踉跄朝前扑去。
“啊——”
“轻殊!”
她只听见身后琳琅喊了声她的名字,却没有人来拉她。
掉落的那一刻,手下意识攀住壁岩,但于事无补,划破了指尖,还是如断翅的红蝶坠落,底下是暗不可测的深渊。
她要死了么……
轻殊紧紧捏住腰间碧玉,害怕得闭上了眼,第一次体会到失重的感觉,好无力。
师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人的浅笑的面容。
在凌霄殿她被所有人嫌弃,恨不得粉她的身,碎她的骨时,是扶渊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她回了冥界。
曦池中他湛金地凤眸凝视她,“看够了没?”
内室她替他绾发……
还有他温柔地抚着她时的那声,“我徒儿怕生”。
嘴上说着让她认真看书,却在考试时为她徇私舞弊。
好像每次危难困惑时,都有扶渊在她身边。
其实才过了不到一日,此刻却异常地想念他,可是,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师父……”她的呢喃依稀。
这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一直在他身边,哪怕她还只是镜中的一丝灵识,哪怕她连半个肉身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