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殊还未应答,又见他侧眸,不知对谁略微扬了声:“看好我徒弟。”说罢扬袖飞掠而去,漫天星河下,他一身白衣如月,逆风飘然入河。
就在一瞬间,黑雾大盛,如潮水涌来,将扶渊急聚在中心,他却负手从容立于水面,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肆意妄为的黑雾。
“师父!”黑雾已将扶渊吞噬其中,也不见他出手,轻殊在桥上一急,便要下去救他。
这时一道黑影飞掠而至,将她扯了回来。
轻殊被人一拉,踉跄两步站稳,锁眉看向那人,刚想怒斥他碍事,看清面容后惊然怔住:“神君?!”
江无妄一如既往地冷漠,甩开她的衣袖,冷着脸吐出句:“麻烦。”
说她麻烦?轻殊莫名其妙,她安分守己得很,什么时候给他惹麻烦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来得正好,轻殊忙道:“神君,我师父在下面,你快去救他!”
江无妄依旧冷漠肃容,盯着河面却无任何动作。
轻殊虽早已习惯了他这万年不变的严肃脸,但没想到他竟是个见死不救的无情神仙,心里骂了他几句,救师父要紧,于是兀自扭头:“那我自己去了。”
江无妄皱眉睨了她一眼,又将她一把扯回来,这个眼神明摆着在说她无知,败事有余。
“他用不着帮。”
轻殊皱眉:“神君这是什么意思?”
江无妄像是跟她多说一句都生怕渴死,闭口不言。
轻殊撇撇嘴,他这不慌不忙地样子,看来师父不会有事,仔细一想,她就算是下去了,这贫瘠的修为也无济于事。
轻殊想了想道:“神君可知道这黑雾的来历?”
江无妄目不斜视,“你想知道,还需问我?”
这话可真是奇怪,不问,她还能自己猜到真相不可?果然这些神仙各个都奇奇怪怪……
轻殊颇为嫌弃地暗自瞪了他一眼,就在她打算不再跟他说话,江无妄突然皱了眉侧眸瞥她,沉默一瞬,有几分不解道:“千樱圣果,你没吃?”
轻殊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怔了一瞬,愣愣点了点头。
江无妄倒像是对这事颇感兴趣,继续道:“三千年修为,不想要?”
当然想要,她只不过在担心吃了会变样,才磨蹭到了现在。
“敢问神君,吃了圣果,可会变异?”她思索了片刻,还是问道。
“变异?”江无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斜眸看她一眼。
“就是变作兽形之类的……”轻殊正经等他回答。
江无妄默然半晌,最后还是出于善心开了金口提醒她:“不会,吃了圣果,你想知道的,便能自己看到。”
“当真?”
江无妄又睨了眼她,他若骗她,扶渊还不得来找自己算账,他可没这么无聊给自己找麻烦。
听到他冷淡嗯了声,轻殊心中一喜,从配囊里东翻西翻,终于找出了装圣果的锦盒。江无妄这人虽冷傲得很,但堂堂神君也不会欺谎她吧,于是她取出那小果子塞进了嘴里。
江无妄冷冰冰的脸色总算变了变,这圣果她不吃就不吃了,居然还随身携带,扶渊到底是养了个什么思想怪异的徒弟。
轻殊舔了舔嘴唇;“我吃完了,请问神君,要怎样才能看到我想看的?”
江无妄上下打量了她半晌,随后略微佩服地点点头,拂手作法,在脚下的圆环符阵中召唤出了盛泛金光的传送阵。
他单手一挥,待光阵退去,两人便消失在符阵中。
北俱芦州,国殿之上,朝臣们有的神色凝重,有的慌乱不已,而皇帝瘫在龙椅中,失了魂似的盯着殿下的那具一身甲胄的尸体,一动不动。
尸体脖颈间的血还喷涌着,攥着剑的手早就没了动静。
光芒中幻现出一黑一红两道身影。
眼前突然从月渡桥头变成了恢弘大殿,轻殊皱眉,环顾四周,那些人皆似看不见,对他们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