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边哭边伸手去揭被子:“这什么东……”
他吓得哭声都断了,还打了个嗝。
被子下松散开的衣襟间敞露出的胸膛和腹部,勾出了男人绝不应有的圆润弧度。
小徒弟吓傻了,看了看李虎的胸脯和大肚子,又看了看李虎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颤声叫了起来:“这、这不是李虎哥,这不是,这是什么怪物啊!”
宫九慢吞吞地走进房,有些嫌弃地用折扇挡住了鼻子:“怎么就不是李虎了?你刚还喊着他名字扑过来呢,就因为你发现他是异人,他就不是你李虎哥了?”
小徒弟连连摇头:“不……不是的!”
小徒弟害怕地坐在地上连连蹬腿,远离床上异人的尸体:“河西冬日酷寒,我们毛皮铺子里的人,经常一起去泡温泉喝酒,我看过好多次李虎哥的身体了,他就是个正常的河西汉子!绝对不是这、这种异人!”
那双本该看起来极为诱人的起伏,在小徒弟惊恐不已的话下,顿时显得更加诡异起来。 宫九微微挑眉, 对小徒弟的话心中存疑。
虽然, 他觉得小徒弟不可能撒谎, 毕竟李虎究竟是不是异人一事,皮毛铺子众人皆可为证,他扯这样的谎毫无意义。
但, 若是小徒弟真的没说谎,那这躺在床上,长得和李虎一模一样的异人, 究竟是谁?
还是说, 其实这就是李虎,只是因为某种不可得知的缘由, 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正思忖间,墨麒突然起身, 走到茅草屋的边角,伸手去拨堆叠在角落的一垛稻草堆。
“啊啊啊——”
稻草堆里突然蹿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手中拿着小银刀胡乱捅向拨开稻草的墨麒,一边挥刀子一边扯着嗓子,用稚嫩的童声充满惊恐地发出刺耳的尖声惊叫。
墨麒不退反进, 往前踏了一步,伸手便轻轻捉住小孩攥着刀的手腕子, 微一用力, 小孩便虎口一麻, 失手松开了小刀。
刚好被墨麒的身影挡住视线的宫九, 眉心一跳。
这冤大头, 该不会是怕他和之前对付明礼堂的杀手一样,一掌打过去,才故意走这一步,挡着他的吧?
多半就是这个原因了。宫九不自觉地捏了捏手里的折扇,心里没好气地想。
小孩在稻草堆里躲了那么久,精神极度紧张,方才那一刀袭击失败,他整个人就脱力地软了下来,瞳孔恐惧得涣散开来:“别打我……呜呜呜别杀我,我不是怪物,呜呜呜……”
他整个儿软倒在墨麒怀里,跟揪着救命稻草似的拽着墨麒胸口的衣服,把自己的脑袋自欺欺人地埋进方才自己还想袭击的人的怀里,眼泪几乎是立刻的,就洇湿了墨麒道袍的胸口。
这个黑衣人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小孩胡思乱想着,蜷缩起身体等待迎接下一刻被揪起来摔到地上痛打的命运。
好像冬天太阳下慢慢融化的冰棱,剔透又冷冽,可是还带着一股太阳的温暖气息。
墨麒被小孩死死埋住,浑身僵硬在原地:“…………”
一旁无聊地看着这一切的宫九,突然收到了墨麒投来的希冀的求救眼神。
墨麒的下巴紧绷,那总是内敛克制的神情显出几分和小孩如出一辙的紧张。
墨麒救唐远道那会儿,因为一路轻功,落了地唐远道的眼泪就已经被吹干了。再往后,唐远道也没再哭过,天天跟个小蹦豆子似的满处乱跳,高高兴兴的,最多就是背书背口诀的时候会留下痛苦的眼泪……
不过那时候墨麒只要装作没看见,继续让他背下去就行了。唐远道很快就会擦干眼泪,开始凶巴巴地和书本、口诀死怼。
总的来说,墨麒并没有从自己的小徒弟身上,汲取到什么哄小孩的经验。
唐远道其实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成熟的多,也坚强的多,墨麒和唐远道相处的时候,并没有太多需要担心的地方。
宫九原本斜倚在门边的身体,站直了起来。但他没再动,也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就是突然来了精神,饶有兴致地看着墨麒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