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修如同野生妖兽,把一切交给直觉应付,战胜体修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剑修在同境界修士斗法中胜率较高,饶是陈知悦的剑道修行与范拿差不多,都是堪堪触及剑意的程度,许嘉眉和她决斗也打得异常凶险。
从开始到结束,许嘉眉没能像按住吴万福那样按住陈知悦。她能够战胜陈知悦,凭的是经过锤炼的血肉之躯和深厚的灵力,硬生生地延长了决斗持续的时间,直至不擅长拖延战的陈知悦被磨死。
身心俱疲的许嘉眉向陈知悦的遗体见礼,表示了对这位对手的敬意,没有取储物袋也没有火化遗体。她冷眼望向神色阴鸷的同门师兄张俊贤:“张胆小鬼,再问你一句,你敢不敢上台与我决一生死?”
和剑修打斗免不得受伤,许嘉眉身上染着她自己的血,脸颊一道伤口结了痂,给人一种冰冷艳丽的感觉。若是平时,张俊贤会欣赏许嘉眉的姿容,现在他与许嘉眉彻底交恶,许嘉眉的美貌在他看来犹如丑陋邪恶的夜叉。
他紧抿着唇,既受不起旁人暗含讥诮的目光,也没有胆量应下许嘉眉的决斗要求。他父亲居简真君给他的两名护卫死了,他没有第三位修为处在金丹期的护卫。
但是,许嘉眉不能活着下决斗台。
张俊贤看向“情敌”杜腾云,放弃了向他借护卫的想法,杜腾云是齐朝人,不可能借出护卫击杀玄真道宗弟子。张俊贤的视线扫向决斗台下围观的人们,其中有十几位金丹修士,他高声说:“我愿出两千块中品灵石聘请一位——”
后面的“金丹期修士作为护卫”没有说出口便被亲爹堵在喉咙里,居简真君来到丰华城的这座决斗台下了。
居简真君穿着青色道袍,负手而立,看似四十岁出头的面容找不到一丝柔和之色,严厉地盯着张俊贤,呵斥他道:“你师妹没有惹你,你故意针对她,理应向她道歉。”
面对父亲,张俊贤低下头,眼角余光偷瞧跟着父亲的两位金丹期师兄。
他们在暗示他乖乖听他爹的话。
凭什么?
张俊贤不认为他有错:“爹,我不会道歉!许嘉眉杀了你派来保护我的护卫,她……”
来自居简真君的严厉瞪视让他失去把话说完的勇气,他梗着脖子与亲爹眼瞪眼,盯着亲爹的压力,试图得到亲爹的赞同。
父亲教儿子的戏许嘉眉没有兴趣围观,奈何事情关系到自己,无法置身事外。灵力和神识恢复至一半的她走下决斗台,向居简真君问好。
她不知道居简真君也有意收她为徒,只知居简真君待她的态度比待他爱子温和些许,心里半疑不信,甚至生出警惕。
将儿子养成张俊贤这样跋扈的人,对外人怎么会比对儿子更好?
其中必有诈。
身份贵重如真君者,与同境界的真君们说话会思量再三,与低境界修士说话无需掩饰。居简真君直言道:“俊贤不是故意针对你,他犯了错误,望你见谅。”
得到众多真君提出收徒的许嘉眉不害怕居简真君,道:“真君说的是。”面向张俊贤,“张师兄,你的两位护卫差点夺走我性命,使我受惊不浅。我希望你亲口道歉,并给予我不少于六千块中品灵石的赔偿。”
张俊贤惊住了:“六千块中品灵石?我赔偿你?”
居简真君也吃了许嘉眉一惊,眼神里透出隐晦的不悦。
旁人发出喧哗声,细碎的交谈嗡嗡入耳,或指责许嘉眉想要灵石想得疯了,或讶于许嘉眉敢当着居简真君的面狮子大开口,认为赔偿合适或赔偿较少的人寥寥。
不是谁都有不畏惧真君记仇的胆量。
真君在此,说错话被真君杀了,那不是真君草菅人命,那是被杀的人对真君不敬。在强者为尊的世界,正义永远握在强者手里。玄镜司的正义属于玄真道宗,玄真道宗不会为一个低阶修士死于说错话而严惩元婴真君,不过玄真道宗治下的修士不会随便杀人就是了。
看在居简真君的脸面上,许嘉眉已降低了赔偿,张俊贤反问,她答道:“是的,你赔偿并道歉,此事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