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刀子一样地凌迟着人,他一边愤怒着,一边又有些慌了起来,试图弥补什么,放柔了动作,然而来不及,前辈已经生气了。
他犯错在先的前辈……理直气壮,地跟他生气了。
有些东西阻隔在了他和苏展之间,在一场混乱之后,想要纠缠着让恋人再认可他的温柔,却也像是一场无聊的较劲。
无论他怎么固执地抱着苏展不放,想要让出轨的恋人稍微回应他一点点,就算是跟他服个软了——然而苏展跟他拧着,始终是抿着唇一声不吭。
夏佐在那种沉默里认了怂。
两个人总要有人退一步,前辈的身体受了伤,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
他抱着苏展去清理,然后止血消毒、抹药、包扎,喂他喝水、吃消炎退烧的药,苏展沉默着配合,只是一直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夏佐第一次感觉到自家前辈真正的怒气。
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后悔自己伤了人,也恼恨着苏展对他的漠视,明明有错在先,还理直气壮的不知悔改……
黑暗的起居室亮起一抹火光。
夏佐拧开打火机,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跃着,他从桌子上摸索到烟盒,衔出一根,点燃,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放手,火焰熄灭,他闭上眼睛仰躺回沙发上,黑暗中只有一个光点明灭着,忽闪地像是火堆里垂死挣扎的余红……
他呛了一口烟,觉得嘴巴里面的血腥味淡了一点,这让他觉得心里的自责好受了些,然后又忍不住恨恨自嘲——
明明是前辈先犯了错,为什么最后反倒是他难过着认怂闭麦?几乎被苏展的一个眼神就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是不是太孬了一点?
所以他的恋人才那么放肆……
起居室里的Alpha,在自责和自嘲之间自我厌弃着……
一夜无眠。
而主卧内,苏展在疲惫感和退烧药物的双重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着,又睡不安稳,脑袋里反反复复出现夏佐时而冷漠、时而温柔的模样,半梦半醒间,纷杂散现着这段时间以来夏佐的种种不对劲,也过了特别不安分的一夜……
苏展真正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半掩的窗纱透进清冷天光,他支着胳膊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眼睛瞥过丢在床头的绷带,冷冷移开,从医药箱里又找了些药,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往浴室走去。
苏展给自己身体上了药,又对着镜子,扯下了昨晚夏佐给他包扎的纱布。
肩膀上的恶劣伤口惹了他的眼,他开始觉得疼,从表层到最深处,他忍不住狠狠皱眉,捂住自己的肚子,夏佐恶意糟践他又不标记他的行为,真的让他觉得可恶极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也想不明白——
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夏佐的事情了吗?
没有。
那么为什么会惹来昨天晚上的那一场无妄之灾?
不知道。
苏展所能理解的,也无非就是夏佐和艾薇拉计较的那点幼稚心思。
但吃飞醋的话,撒个娇还不行吗?就为了腺体治疗的那点破事,犯得着这么对他吗?
以前那个体贴他,怕他出事就自己咬自己的小媳妇,像是被换了个人,昨晚的夏佐,故意腔外成结看着他疼的冷漠表情,可恶的让人心寒。
一个Alpha不再自控的为所欲为,那些小题大做的恶意,毫不在乎的糟践……如今的夏佐,真的还像以前那么在意他吗?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而沉积在苏展心底的不安,在一场他怎么都理解不了的疯狂之后,开始从最深的心底漫了出来,并拉扯住他的低落,一步步把他扯进消极负面的情绪里。
苏展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阻止了继续胡思乱想。
他实在不习惯消极的情绪,奈何第一次沾染复杂的感情问题,对着打从心底深深喜欢的恋人,难免就太过在意了……
苏展给自己的肩膀换了药,重新包扎。
打理好了身上的伤,又挪回更衣室,他的衣服昨晚浸了水,已经不能穿,他从夏佐的衣柜里翻了翻,找不到合适的,于是就给雅各布去了一条简讯,让他送一套衣服过来。
简讯发出之后,苏展等了一会儿。
结果最后推开门走进来的,却是夏佐。
夏佐手中提着个袋子,递到了苏展手中,苏展看了看,猜到夏佐应该是还没有去指挥中心,碰上雅各布给他送衣服,就又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