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山崩地裂,日月无光,凄惨的童音穿透力极强,连带着隔壁宫殿正在处理宗门事务的云寒都听到了自家徒儿的哭声。
即将落下的笔尖一顿,下一瞬,沾满了墨汁的毛笔被孤零零地丢弃在桌案上,而那本该端坐于桌案之前的人则早已不知踪影。
“怎地哭了?”云寒一脚踏入唐糖的寝殿之内,便见唐糖正岔开两条小短腿,没形象地坐在大床上,仰头大哭。
在她身侧,那位三长老家的闺女正手足无措地试图安慰她,可惜唐糖正值伤心,根本没功夫搭理她。
“弟子见过宗主。”
一见云寒来了,张明娟顿生一种欺负人家孩子还被孩子长辈当场抓包的心虚窘迫感。
虽然她也没干什么,只是将比试积分排名次序告知唐糖,且这还是唐糖自己主动问的,但此时唐糖哭了是事实,而她……真的不会哄人。
早知这小财迷能伤心到这个地步,她就拉着贺嘉一起来了。
至少每回唐糖闹腾,贺嘉都是能利索地将其镇压的人。
也许对于哄孩子,贺嘉也有自己的一套独门秘方呢?
“糖宝为何而哭?”那哭得不能自己的小财迷显然已经无法作答,故而云寒只能转而询问张明娟。
闻言,张明娟立马从那些不着调的思绪中抽身而出。
她也不敢隐瞒,低声将事情原委给云寒说了个透,末了,许是实在觉得抱歉,不禁低声赔罪道:“是弟子的不是,不该如此直白的告知唐师妹比试排名结果,惹得她伤心大哭。”
“此事与你无关,是糖宝任性了。”对自家徒儿的性子知之甚详的云寒并无怪罪张明娟之意,他冲着张明娟礼貌地点点头,随即请她先离开,“糖宝交给本尊,你且先下去。”
“……弟子告退。”张明娟闻言,犹豫着行礼告退。
临走前,她略有些担忧地侧头看了唐糖一眼。
方才宗主的模样,可不像是很担忧的样子,还隐隐地有些……生气?
希望糖宝不要被宗主教训得太惨。
怀揣着满心忧虑,张明娟离开主峰。
一边御剑,她还一边思索着,要不要请几位长辈过去劝和。
最后转念一想,唐糖是云寒的徒弟,师尊要教育徒弟,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
张明娟走了,唐糖寝殿内一时只剩下了她跟云寒。
云寒抱臂站在唐糖面前,漠然无声,既无去哄劝唐糖的意思,也没有要上前安抚的动作。
自己独自哭了好一会儿,眼见着自家师尊居然不哄她,唐糖委委屈屈地停下大哭,她红着双眼,不高兴地瞪着云寒,瘪嘴道:“师尊这么不哄哄糖宝?”
稚嫩的小奶音委屈得很,如同蒙受了多大的冤屈一般,可怜巴巴的。
可这往日里会让云寒心疼不已的一招在今日却不管用了,云寒仅是淡淡垂眸,凝视着唐糖的双眼,清晰地从那红肿的双眸中看到自己冷漠的倒影。
“哭够了?”
“够……够了。”敏锐地察觉出云寒的情绪不太对,唐糖怂怂地垂着小脑袋,不敢再闹了。
她小手不安地搅合在一起,过一阵抬眼偷看云寒一下,过一阵又偷看一下,眼见着云寒面色并未转晴,她也知师尊这是真的生气了,不禁更是胆怯。
寝殿内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云寒就像是在与唐糖进行一场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比赛一般,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按耐不住的唐糖率先打破寂静。
“师尊,糖宝……糖宝错了。”唐糖伸着小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云寒的衣袖,扬起的小脸儿上带着一抹强撑而起的讨好笑脸。
将她露出这副堪称卑微的模样,云寒的心突然抽痛了起来。
他自然知晓这是唐糖自小被多次‘抛弃’所遗留下来的后遗症,一旦被她视为保护者的人对她露出什么不太好的表情,她就下意识地弱了自身的气势,还卑微地企图以讨好对方来换得不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