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行将他扶住,半倚在床榻上,自己也坐在床沿,低下头看着他:“看来恢复得还不错,你现在感觉如何?”
谢留尘头脑仍是有些昏涨,也不作答,只是静静坐着,等身上不适感缓缓退去,商离行也不催促,好脾气地坐在一旁等候,见谢留尘终于舒缓过来,不再露出迷茫神色,才将玄思真人托付一事告知于他,只是怕他忧思过重,没有将玄思真人伤势深重之事据实相告。
谢留尘早在阵中知道有人在外营救自己,却不料那人竟是自己的师尊,心头五味杂陈,偷偷揪紧了榻上被褥,商离行见他方自醒来,怕是身上仍有不适之处,又不厌其烦嘱咐一番才离开,留他一人在室内静静休养。
谢留尘在榻上呆坐片刻后,方掀开身上被褥,捂住胸口,慢慢下了床,扶住桌椅,在室内缓缓走动。念及自己被掌门诱入杀阵,又被师尊所救,后来又在无意识间被托付至商离行手中,来到千里之外的秋水门,身世之游离不定,便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越想,越是茫然若失。
过了晌午时分,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随后步入一名提着药箱的温婉女修,含笑而来:“门主方才说你醒了,我还不信,看来你的修为比我想的还要厉害许多。”
白萱对他言明自己身份,又将他扶至榻上,耐心地为他把脉,片晌,才缓和神色:“你身上的伤势虽还未好,但体内真气已然恢复常态,可以继续练剑了,”又自药箱中拿出一瓶丹药,置于谢留尘手心,“这瓶舒元丹有助于修补身躯,稳固真气,每日一颗,要记得服用。”
谢留尘心中一暖,握紧手中瓶:“谢谢白姑娘。”
白萱温柔笑道:“不用多礼,你是门主带回来的尊客,我便该尽心尽力医治了。呆在房间里相信你也闷了,我们出去走走?”
谢留尘在房中躺了数日,已感到四肢有些瘫软了,便点点头:“好,有劳白姑娘了。”
白萱笑道:“客气什么。”收拾了药箱,将谢留尘带出房间,谢留尘不欲让她扶着,婉言谢绝了她的搀扶,白萱也不客套,笑吟吟地在前面带路,步出商离行的院子,一边走着一边耐心介绍起秋水门特有景致。
第二十六章
现下时节已是四月天,外面艳阳高照,碧空万里,一路上山水繁华,花红柳绿,所遇修士倒是不多,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在紫渊秘境中/共处过的散修,见了谢留尘,个个露出诧异神色,白萱只解释为谢留尘受了点伤,受了门主邀约,暂时在门中休养,对其他事情略过不提。
谢留尘感念她为自己被赶下云山的事情找了借口,对待白萱的态度便好了许多,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一处小河边,谢留尘将视线投向河边小桥,独木桥上远远地站着一人。背影清瘦,带着不可言说的肃杀寒意。
他似根柱子直直站在那边,不知低头在看些什么,听闻这边动静,只向这边看上一眼,又略带不自在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忙不迭地跑了。
白萱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小声怪道:“这个冰柱子真是古古怪怪,怎么老见到我就跑?”
那个匆忙跑掉的身影正是何所悟,不知为何突然作出这番异常举动,谢留尘也是捉摸不透。这时候,又看到商离行走上小桥。
白萱将他叫住:“门主。”商离行见了他二人,走下桥来:“你们怎么会在这?”白萱道:“我见谢道友常日来待在房里,便提议出来走走。”
商离行看谢留尘精神好了许多,点头:“好,你有心了。”白萱又道:“门主行色匆匆,是否将要出门?”
商离行道:“不错,我与纪清、何所悟一行人将要出门,接下来有赖你继续照料门派了。”
白萱低呼一声:“门主你们要出门,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配制丹药?”
商离行摇头道:“这段时**辛劳甚过,何所悟不愿让你过于操劳,劝我们不要告诉你。”
白萱难得动了怒,跺了跺脚,只没好气道:“谁叫他多管闲事的?又关他什么事啊?不行,我还是不放心,门主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攥紧手中药箱跑远了。
她去得匆匆,剩下二人站在原地,默然冷场。谢留尘自觉与他没有话说,商离行感到些许尴尬,便提议在河边稍待片刻,两人在河岸边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多数时刻都是商离行在说话,他从容接过白萱的差事,细致为他介绍起秋水门的风物景致,见谢留尘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切问道:“谢师弟感觉身体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