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要筠不置可否,无辜大眼睛眨眨,一边狼吞虎咽啃橙子,一边目送这群活土匪离开。
其实吴要筠很想说句“操你们妈”来着,可惜敌我力量太过悬殊,且自己装备耐久归零,红蓝全都见底,攻击防御完全不济,只好先把孙子乖乖装,等他日相逢再战不迟。
胡花贤见吴要筠没反驳,心里还挺美,殊不知他哥看他这副赖了吧唧的情圣样不顺眼很久了,事儿一了结直接掐他耳朵丢进机舱,轰一声打包带走了。
三万英尺的高空,胡花贤泪水连连,忍痛对自己第一百零三次初恋说再见。
吴要筠起码花了一礼拜时间才正式回归青壮年行列。
记得他歇完四天后上班,在双月湾刚露面就被周盼嗷嗷嚎着捧着脸左看右看,周盼惊讶问他这几天都干嘛去了,上谁家打了瘦脸针这么奏效,又啧啧两声翘了个大拇指,说这水准堪称业内拔尖儿,整个瘦了一大圈,下巴尖的都能戳死人了……
吴要筠当时身体状况还很差,没力气跟他瞎掰掰,只挥了他狗爪子,没吭声。
颜连也凑上来问,不过他语气就比周盼温和多了,见吴要筠面色霜白气色极差,便柔声问,是不是他在家里出事了,或是生病了没好完全,需不需要再请假多休息几天。
吴要筠本身就是体虚强上工,又给这俩人叨逼叨问的超心烦,便直接没好气呛一声“失恋了,别惹我!”,就歪歪斜斜走人了。
他没力气,站久了腿肚子狂打颤,没正经事的时候他都窝着身子走路,像个驼背的小老头。
恋爱这条重磅炸弹一出,直接把颜连周盼吓个活傻,周盼不能理解吴要筠个浑人也有哄姑娘上手的一天,而颜连的担心则更为实际,他万万没想到放个小假的功夫,自己默默守了三年的意中人竟然一声不吭闪电恋爱了,且恋的似乎还挺深,身子都搞垮了……
颜连不敢想这个垮的原因是为了精神折磨,还是过分开发腰肾功能造成的体虚,他只能默默攥紧拳头,竭力平复呼吸,再一遍遍重复着“还好他失恋了”来安慰懦弱到可耻的自己。
颜连想,自己在这样一味固守下去,真的不是办法了,他喜欢吴要筠,喜欢的快成痴了。
就吴要筠走路这小媳妇裹脚的操行,不被骂是不可能的。
谁叫花翎中不正常的不止他一个,沈总经理这几天也给狂魔附了身,一贯阴沉的冰山脸加盖了十级霜冻,瞟一眼过去就能把人硬生生冻僵,而且也不知跟谁学坏了,自己不爽也让大家陪他一起不爽,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找茬训人,一天巡场七八遍,好像非要在自己酒店巡出朵花来,才算他目的的终结。!
这不,吴要筠个熊孩子就给他午夜巡场时逮住了。
其实二十二点之后总经理巡场只要专注酒店后台及安全工作就得了,员工并不在检查之列,可谁叫沈迎夏吃了一炮筒子枪药消化不良,恨不得有人上赶着挑事才舒坦,抓住个举止不雅的小员工,不呲他呲谁。
沈迎夏身形笔直,极有气势站吴要筠面前,下巴微挑的弧度还是像打了标尺般准确,既不盛气凌人,又恰当显现出高位者的气度,吴要筠在这种强势气场下想保持什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立场是没活路的,他也只能打立正站直身子,佯装不亢不卑实则心虚异常盯着沈迎夏的光洁鼻尖看。
嗯……是挺好看……
此时吴要筠正强迫自己想象些美好事物强定心神,与总经理对峙的沉默在他心中比等杀头的恐惧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正所谓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这个冷面总经理要是像平时一样雷厉风行大声斥责一通,他还有点谱儿,可这种“用眼神杀死你”的状态真心人吓人吓死人,吴要筠不用多联想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大寒颤。
沈迎夏见面前这位小员工紧绷一张惨白小脸,嗦嗦哆哆一声不吭等他处决,他疲劳一天的神经忽然灌进了活力,体内的躁动因子恶意沸腾,像被点了火一样异常渴望发泄——他有点中邪。
于是便抬起一根手指,指尖挑起吴要筠黑马甲上别的铭牌,故意用找茬音色,缓缓念出了他的工号,“七、七、三、七、零……”
“……是”吴要筠喉结干涩滚动一下,应和的声音像被裁决前的死刑犯般死气沉沉。
沈迎夏嘴角微翘,点点头,“嗯,号还挺顺……”
说罢他把银色铭牌对向光,像痞子摆弄小妞脸一样左右晃了晃,又微眯双目,将透出的含有冷意,却意外沉甸的视线全凝在吴要筠清秀的眉眼上,“你,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