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网游之卖肉三十三天/情热一夏_作者:姚三俊(167)

当画面中闪出吴要筠苍白一张小脸,抱着膝盖沉沉睡去的模样时,没由来的,沈迎夏心尖倏地一疼,又砰一声像被木杵撞碎的沉钟一般,整个身体陷入全面沦陷的疼痛。

死死凝着屏幕,沈迎夏抬起手,牙齿紧紧衔咬住生理性疼痛已无限弱化的手背皮肤,紧紧合齿,紧紧碾压。

这个在死亡中看过一眼后再也难忘的脆弱姿势,这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苦涩感觉,这个人,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好了,这文中全部炮灰的戏份都结束了,炮灰们已经全部回家啃便当去了,感谢他们为催化主角感情贡献的一份力量,我们鼓掌欢送他们!

第73章 我的自白书

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原则?

能坚持不动摇,哪怕面临无法治道德约束的暴乱社会也能完完整整存于信念中的原则?

当然,如此苛刻条件一般人明显做不到,因为人始终是把自己摆在凌驾于社会属性的第一位,沈迎夏也不外乎于此,虽然从小的高压教育把他对周围认知挤压成规规矩矩的钢板,可他再怎么坚守,在面临呼吸一口都嫌痛苦的情伤困境中,也是无法抵御破坏原则的渴望的。

吴要筠所作所为严重超出他的底线,他也告诉过自己不能动摇,不可以再回头看一眼,可如果世上所有事情这样说说便能奏效,那世界未免也太过美好了。

这位一直抱着钢铁之意生活的男人,在面临求与不求、爱抑或恨的亘古难题中,也彷徨的不得了,纠结的不得了。虽然他把一切都掩藏在那具波澜不惊的冰壳伪装下,可这并不代表他的心不会觉得寒冷。

如果再说起那天真相剥离的感觉,沈迎夏可以明确告诉自己,那是死一回的痛楚,强烈到让人的灵魂都为之颤抖,恨不得把心脏从胸腔中剖出来狠狠碾碎,因为绝望已使他不再渴求呼吸,而名为心的器官除了带来无尽痛苦外再无其他功用。

过往一些称之为心动的记忆,瞬然像被暴雨侵蚀过的白泥墙皮般斑驳枯萎、坍塌代谢,大片大片如同风过白云一样扯呼的不成形,最后化为一卷卷丝线,被气流吹散。

是的,什么都不剩,空白的,什么都不剩。

沈迎夏还记得当天晚上他就开始记不清人鱼的脸了,记忆中那个灿烂微笑的脸似乎慢慢沉进黏杂混乱的死水底,随着深度暗度不断增加,一点点地模糊不清、消融于底。

对此,无知的沈先生还曾有一秒的庆幸,庆幸自己像掌控工作般如此容易地忘记他,快速不挣扎地忘记了他,忘记自己曾傻傻期待过喜欢过,忘记那些普通到比白开水还淡的日子中,自己是怎么开心地像傻了一般的。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更迭,沈迎夏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这些谎言般的错觉是如此凶残地歇斯底里地折磨他,兵不刃血地用他自己的力量恐吓着他。明明想着已经忘记了,结果比什么记得都深刻,明明用不停止的工作进度来麻痹神经,结果脑子另一半像老式时钟一样每一秒每一秒都敲个不停,当当当在空寂成荒野的心原中回响,每一下都清晰描述着,你想他,你想他,你想他,你要疯了,你想他,你想他。

真要疯了,被背离自己原则背离不容摧毁意志的渴望,逼疯了。

沈迎夏要屈服了,因为没人能在明知走的是无垠绝路时,还会不死心地渴求曙光降临,这种愁绪不似伤风不似疼痛,哪怕不吃药多熬几天,也许会好,会慢慢痊愈,这是一种切切实实让人感觉不到救赎的痛,是你明知道过了今天也不会好,明天也不会好,后天也不会好,大后天还不会好,日日夜夜都不会再好起来的,彻底把人逼疯的绝症。

所以,都快要死去了,原则还称得上重要么?

那几日,他依稀记得胡宁菲神神秘秘地来,又神神秘秘地走,走时还一并带走他那个咋咋呼呼的弟弟,不知究竟为处理什么事。

于理沈迎夏该适当关注下,好歹也是胡花贤亲口认下的三哥,就这样让两位贵宾走掉实在不妥。可那些天沈迎夏实在自顾不暇,他平日里只能通过不掺杂思维的机械工作来麻痹自己,稍微一点需要动用感情处理的事情,他就累,跑完长距离越野后全身能量被压榨卸空的累。

他便如此简单让事情过去了,后续全部交由助理操作,一丁点儿都没再提。

也许沈迎夏潜意识里也在逃避着胡花贤,一看见他,就无法避免回想起不堪回首的那一刻,以及更加清楚认识到自己内里腐坏衰败的可怕——

在另一个看不见的世界,沈迎夏分明感知到身体内部制造活力的部分已经坏死,如同一具高度腐化的行尸走肉,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胸腔处的空洞不断扩大,冬日里焚烧枯叶般从边缘一点点燃成黑灰,再随时间推移,鲜活的血肉碎碎剥落成死气沉沉的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