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熟人吴要筠嘴巴是比较欠的,说话没遮没拦,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骂人的话音还没落贼笑的表情便扭头对上了电梯中另外的人。
仅是个照面,便足以让他笑意尽失,呆若木鸡。
来者何人?
沈迎夏,沈公子是也。
只见沈迎夏似是浑不在意,依旧单手插袋站的笔直,银灰色西装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莹莹亮光,衬在他微微仰起的光洁下巴上,整张脸都铺满了一种不可侵犯的莹白之感,俊美宛若珠玉雕塑一般。他扇了扇睫毛,眼尾余光睨了面前人一眼,似是勾起了一丝情绪,却又转瞬没入眼底,了无痕迹。
而吴要筠,在他转头贴上沈公子的那一刻,脆弱的神魂便嘭的一下,天女散花了。
其实也不怪吴要筠神智不健,犯了痴呆,只因电梯中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花翎假日酒店的掌权者,他们这群小员工工作了三年都没能搭上过一句话的大BOSS,沈迎夏。
此时,低等下人吴要筠正与这位传说中的大BOSS面对面,身贴身,那起了一层薄汗的鼻尖与沈公子的粉色薄唇堪堪相对,目测只距五公分。
罪该万死的五公分。
吴要筠汗如雨下,忧郁的简直不想活了。
还是跟在吴要筠身后的颜连反应快,他狠扭了吴要筠胳膊一把,同时温文有礼的问了一句“总经理好”。
吴要筠在刺痛中回过神来,身子一颤,忙不迭的退后一步,低头哈腰像个小太监般紧跟着问安。
周盼被挡在外面不明所以,蹦进来后傻大胆一样,笑眯眯的也道了一声好。
沈迎夏眼皮抬了抬,依旧无甚表情,淡淡对众人回了句“辛苦了”,便摁下了大厅楼层。
春风沉醉,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
虽近午夜,可热闹的街区似是完全不介意时钟的走向,依旧熙攘不休。
橘黄色路灯下,不宽的石子副路上映出一排三人的影,随着脚步走走停停,不断变换着长度和颜色。
吴要筠仰头望了望夜空,后知后觉的吁出一口气,颜连似是感知到身旁人的气息,伸手搂住他的肩,轻轻拍了拍。
“啧啧,都说总经理是个大魔王工作狂,果不其然!”周盼的活力似是用不完,只见他欢快的蹦跳上前一小段,转过身倒退着边走边说,“你看他大半夜的好端端不坐贵宾电梯跑来员工通道,怕是又要临时抽检哪个部门,唔,够倒霉的喽。”
吴要筠仍对之前的惊吓耿耿于怀,彼时再闻依旧没好气,他恨恨瞪了周盼一眼,恶狠狠磨牙道:“瓜娃子不看路,摔不死你。”
周盼是个乐天派,对于此种低级挑衅防御百分百,“哈,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吴先生,当心那大魔王等你上班之后找你算账,整死你啊!推荐你先买份人身意外险喽。”说罢也不等吴要筠反应,哈哈大笑着奔前方跑去了。
吴要筠想咬人也没机会下口,只能郁卒的呸了一口。
颜连转过头看着他,迎着灯光的眼睛显得特别明亮,他淡淡一笑,紧了紧搂住吴要筠肩膀的手,“别听周盼瞎说,总经理虽说是有点超乎常人的严苛,但他不至于为这种事找你麻烦,公私还是挺分明的,信我,没事的。”
颜连是他们西餐厅三班的领班,对领导的情况自然比他们这些低等下人了解,吴要筠也知道颜连有心宽慰他,但他其实除了惊吓外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累的有些萎靡,懒得开口解释罢了。
吴要筠低低的嗯了一声,摇了摇头,拂开了颜连的手。
午夜微风有丝丝沁人凉意,吴要筠向前迈了一步,松了松衣衫,裹了点软风在身上。
周盼和颜连比吴要筠早几站下地铁,等吴要筠回家吃完宵夜洗完澡,穿着睡衣躺进游戏仓时,这俩人已经组了野队刷BOSS去了。
其实是不是和自己组队吴要筠是无所谓的,他玩游戏纯碎是为了躲避现实中几乎将他日翻的巨大压力,对是否一起这种东西并没有太多执着,只是周盼这个人依赖性特强,特别喜欢与朋友一起组队游戏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三人才稳固的在游戏中扎下根来。
话说,当年跳入游戏界都是在周盼敲锣打鼓威逼利诱,以及颜连闪闪动人的说辞之下,吴要筠才乖乖就范的。
他还记得那天,是一个云霞阑珊春风鼓噪的傍晚。
诸事不顺让他心情坏的像清明节上坟,而他那个不争气的爸爸也看不开死眼活眼,单挑那天跑去找他要钱还赌债,吴要筠想骂没胆,想哭没脸,想说没钱,却又不敢,生生憋了口老血在胸口,愁苦的宛若深闺寡妇,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