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商说道:“你是说让我放弃本门师弟不顾?”
“我是让你做出更理智的选择。”
“读作理智,写作冷血?”
“啧,我倒没料到你是这么理想主义……这么说吧,我们刚才讨论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基于模糊的猜测,或许王东桦师弟真的只是不慎迷失方向,或许刘显师弟此时已经找到了他,正在一边责骂他自由散漫一边给福泉写信报平安,而你我都只是虚惊一场。”
欧阳商说道:“也或许王东桦师弟已经落入魔族掌控,命在旦夕,甚至刘显师弟带队的那一整条线都暴露在风险中,而这个时候只要我们行事稍有差池……”
“只要稍有差池,暴露在风险中的人就会更多。”王陆说道。
欧阳商与王陆对视良久,两人谁也没有相让。
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方才还一脸轻松的杨飞面色阴沉地快步走了进来,在他手中,捏着一封带有映像之术的信。
信函是刘显亲手书写,法术也是他所布下,信上的映像非常简单粗暴。
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安静地躺在一块洁白的岩石上,手臂的断口处还缓缓向外流淌着血液。
杨飞艰涩地说道:“刘显说,那是王东桦的手……明显是人为,因为在他手中捏着一封信,信上是用东桦师弟的鲜血写成的一个字。”
说着,杨飞翻动信函到下一页,影像随之一变,现出一个方方正正,却显得颇为生涩的人类文字:来。
欧阳商和王陆均是倒抽一口凉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原先模糊的猜测无疑是得到了证实。
的确是魔族下的手,而且对方已经发出了赤裸裸的威胁。
“大师兄,现在要怎么办!?”杨飞急切地问道。
欧阳商径直从病床上起身:“集合队伍,我们这就出发。”
然后他回过头看向了王陆。
王陆深深吸了口气,在这一瞬间,他不得不拼命进行权衡。欧阳商态度坚决,这是明知送死也无所畏惧,那么……
要舍弃他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人开口了。
“师兄,我跟你一起。”
王陆难以置信地看着从病房外踱步而入的王舞。
喂,那个和人说话都会面红耳赤的纯情少女哪去了?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谱,突如其来会变得这么主动!?师傅啊师傅,你的发情期未免也太不规律了一点吧。 王陆其实很能理解欧阳商的决定,本质上他们毕竟是一类人。
首席弟子也好,大师兄也罢,这个头衔在光芒万丈的同时也必然要承受绝大的压力,毕竟权利义务是要等同。在师弟师妹遭遇危险困境的时候,作为大师兄必须要挺身而出,哪怕挺身而出并非最优的选择。
为了黄金一代之间无可挑剔的默契和信任,为了虚无缥缈的人心……又或者是为了心底的那份坚持。总之不单单是欧阳商,世人行事往往都会如此,最优解摆在眼前却无从选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欧阳商也不是单纯地自寻死路,他的把握,王陆也能体会一二。
首先,对手利用人质战术来威胁己方,这是阴谋而非阳谋,使用阴谋意味着对方的实力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不然他直接出手将在场所有人瞬间碾压即可,何需那么麻烦?黄金一代毕竟才刚刚开始成长,对于那些修仙界的老前辈而言,无非是高阶一点的蝼蚁。
若是合体真君在此,恐怕一念之间就能杀尽黄金一代,根本没必要大费周折地以断臂来做威慑。
对方实力不足,所以才要辅以阴谋,那么若是看准这一点,集合最强的力量正面突进,就有可能在对方阴谋还没来得及展开前一举定乾坤。
这就是欧阳商的思路,在他看似冲动地肩负起大师兄重担的同时,其实作了相当理性的思考与判断。
但归根结底这还是一种冒险,而且在王陆看来,收益并不能与风险相抵,所以他宁肯作出相反的决断,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