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还要不要报给大老爷?”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派人去报了一声。
梁衡收到好友回信时,已到了六月。甄家人还靠着太上皇那一点缅怀纸醉金迷,秦淮河畔的当红花娘又换了几拨,常去的那家酒肆菜色吃到倒背如流,唯一的不同便是……
他终于有了一个待过门的小娇娘。
贾母没料到梁衡说的那个意中人,竟是自家二丫头。她倒是真心喜欢那个后生,依着国公府的门第,两人也算匹配。
但一来顾虑迎春尚不曾及笄,又是庶女,二来也怕那少年人心性不定,又是国孝里头,便说定多留孙女几年,暂不急着过定。
梁老太太倒不看重嫡庶,她见迎春柔顺娴静,又有孙子殷殷盼望,便决心要把这亲事说定。
至于贾家有什么要求,自家是男方,再没有不允的。
贾母和梁家说定,又叫了贾赦夫妻来说话。
贾赦实在想不到梁衡会求娶迎春,一想他平日对自己殷勤客气,只当是被自己气度折服,心下颇为自得。
邢夫人却道:“二丫头的身份配二品大员,是不是有些不匹配?齐大非偶,她到了那梁家,恐怕也要被挑剔……”
“谁是齐!”
贾母还未说话,贾赦先瞪眼,“他再如何本事,能挣个爵位出来?二丫头虽是庶出,大房却只她一个姑娘,堂堂一等将军的独女,宫里也去得!”
他想起这金贵的“独女”,差点被自己许给一个七品小官,又有些讪讪。
那孙绍祖诸多罪名,其中一个就是利用职位之便,打死人命,强抢了一斛夜明珠。若不是事发的快,这珠子就送到了他手上,往后再被揭发出来,说不得成了他授意教唆的。
幸好没应下他和迎春的姻缘,不然有个被流放的女婿,当真丢尽祖宗脸面。
贾母也被邢夫人这话惹起火,只道:“我已应了梁家,你们若是不肯,自己上门去回绝了她!”
贾赦两人忙说不敢,贾母哼一声,让他们退出去,又命鸳鸯请凤姐来。
凤姐听老太太嘱咐了和贾琏一样的话,又见迎春说了这样的好亲事,为了和准二品诰命夫人打好关系,也没有不用心的,何况她本就怜惜这个小姑子。
迎春自此除了给老太太请安,便一概待在凤姐院里,看她如何料理家事、弹压下人。
这日方婆子亲自来接黛玉回家,竟是香菱的母亲封夫人上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段想了想还是删了,就是孙绍祖定的罪里头,并没有那些被虐死的女子,因为贱妾和奴婢严格来说Emmmm
二姐姐和二姐夫亲事十拿九稳,后面大圣专场啦~ 林如海还在礼部衙门里公办,方婆子又去荣国府接姑娘, 便只好由田远志接待封夫人。
封夫人年近六十, 头发已将全白,衣衫也因浆洗多次而显露出一股穷酸味。
当日葫芦庙火起,殃及她家, 一干家当烧了个干净。后来虽举家投靠父亲, 但走失女儿、丈夫又离家不见, 父亲封肃嫌弃她耗费家用, 渐渐绝了父女之情,越发活的艰难。
香菱是黛玉的客人,林家虽不像荣国府一样讲究吃穿用度,但太师府的门第也不会薄待女客。因此当她穿着新裁的绫缎夏衣出来时,瞧见褴褛佝偻的母亲,一时愣在原地。
封夫人的眼睛已有些瞎了,她拄着竹杖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便偏头去瞧, 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水绿倩影。
“英莲……”
那声音苍老粗噶, 却听得香菱鼻子一酸。她快步走到封夫人跟前,伸伸手又不敢触碰。
田远志不好打扰她们母女团聚, 便站起身,“菱姑娘先和夫人叙话,已有人去接大姑娘。”
一时花厅里的人都走了,香菱摸摸封夫人粗糙的手掌,把脸凑到她手心摩挲。
“英莲, 我的囡囡!”
封夫人落下两行泪,指尖抚在她眉心胭脂痣上,轻泣道:“今日只当是梦,实在不敢相信还有母女相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