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乙清宗后,他又带着她入住了曾经乙清宗长老所住的霖竹斋,一切布置皆与此人脾性相似,静、简、洁,犹如量身定做,而现在回想起来,钟花道不由觉得自己好笑,她还当真是看见了美男便丢了脑子,不曾仔细想想,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如何能猜不出这人的真身?
唯有仙风雪海宫的人才会一身白衣,哪怕他身上没有仙鹤入云图,他也从未穿过乙清宗的蓝衣,而真正穿蓝衣的,是那在斑竹林中始终未出的银发向风,他那等年纪,才像是历经三代宗主的长者,叶真……不过是路过班竹林的雪海宫人。
他擅长用药,会医重症,入凌云城后住白家客栈,能让白家如此行方便,还诚惶诚恐伺候的,亦唯有仙风雪海宫的宫主了,出白家客栈,入乙清宗山,仙鹤伴了一路,可笑的是钟花道当真以为那仙鹤喜欢自己,原是喜欢主人,跟的也是叶上离。
好一个……叶上离。
隐瞒身份,待她好,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与目的?
目星从房中出来,还花了点儿时间将自己衣服给整理好,等她拿着梳子站在钟花道跟前时,钟花道却没了动作,她双眉紧皱,双眼看向被风摧残的小花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如纸一般被风吹得晃动一瞬。
目星奇怪,歪着头看向她:“钟姐姐,你怎么了?”
钟花道眨了眨眼,拿过目星手中的梳子回:“没事儿,不过是发呆,你坐下,我给你梳发。”
目星不疑有他,抿嘴一笑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在了钟花道跟前,手上玩儿着从房内拿出的一根兰花簪子,那簪子与梳子放在一处,看上去精致漂亮得很,如玉一般,她晃着簪子问钟花道:“钟姐姐,这是你买的吗?”
钟花道瞥向兰花簪子,双眉微抬,啊了一声:“你喜欢吗?”
“好看!”目星说,她想来喜欢花花草草,如此漂亮的兰花簪,看见自然喜欢。
钟花道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却毫无笑意:“那便送给你了。”
“真的?!谢谢钟姐姐!”目星说罢,将簪子握在手中,握得温热。
叶上离到穹苍殿时,岳倾川已经在殿内等候了,穹苍殿内的寒月香长年不断,即便是天方才亮,满满一层寒月香也几乎溢出门槛外。
太阳升起时,浓雾转薄,初晨的光先是照到了穹苍殿上,而此时的阳光已经越过万书殿,直往千云殿的方向而去,叶上离衣衫薄,经不起风吹一般,仿佛几个眨眼后便会消失。
岳倾川的桌案前放着一样东西,叶上离还未进门便瞧见,他眉心微皱,一步跨入穹苍殿,岳倾川刚好开口:“叶宫主来得正巧,本宗还担心打扰叶宫主休息,欲晚些时候亲自去霖竹斋找你呢。”
“看来是胡家人来过了。”叶上离没有与岳倾川寒暄的意思,入了穹苍殿也没顺着岳倾川所指的方向坐下,而是笔挺地站在了大殿中央,显然是不愿久留,来了说完话便要走。
“的确,九巍山处洛城胡家可不是好招惹的,胡家虽说修道一门并不精通,却在经商上颇为有道,富可敌国,胡家唯一入修道门达道者的孩子,就这么在斑竹林内断送了前途,着实可惜了。”岳倾川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桌案上的琉璃方瓶,里头一只双子虫的银虫扑扇着翅膀,如扑火的飞蛾一般不断往琉璃瓶上撞,意图撞破,去寻金虫。
昨日司徒十羽没给岳倾川面子,当着众人的面离开,还留下一句叫他找出伤了胡家长女的虎妖来,说那虎妖是在乙清宗境内伤了胡家长女,又被护在斑竹林中,必是他乙清宗故意要与九巍山作对。
昨日司徒十羽离去,今早天微微亮时洛城胡家便上山辞行,与他说了一些话,并且将这双子虫的银虫交给了他。
“叶宫主可有兴趣知晓,今早胡家来穹苍殿与本宗说了什么?”岳倾川问完,等了半晌叶上离也未回答,他便开口道:“胡家说,胡青青是近些年来胡家唯一一个能达道者的修道之人,她伤了,几乎等于断了胡家后几十年修道的根,一个修道世家没了能走修道之路的人,别说几十年,便是几年,也会被世人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