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有火纹的法器越来越少了,毁了一个,便少一个,便是号称会正宗炼器之术的乌承影,也无法让自己的法器上有火纹印记。
“杀人者,是瑶溪山上的人!昨日年家人也来找属下,说年家家主年如死在了临天峰内,死状惨烈,瞧着,亦像是器修所为。”段思正说罢,抿了抿嘴道:“宗主您说……会不会是十年前,那座山上的人还未死绝?”
段思正刚说完,穹苍殿的门便被打开了,寒月香顺着门槛飘出,岳倾川几步出门,迎着正午的烈阳,眯起双眼盯着段思正道:“你可看清楚了?”
“属下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瑶溪山的火纹!一是陆悬,二是年如,三……便很有可能是乙清宗中十年前入山的另一人。”段思正说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叶宫主曾力荐钟卿,说她是器修之主的不二人选,话外之音是否表示,钟卿本就是瑶溪山一脉?钟卿姓钟,那人……也姓钟。”
“你是说她是钟花道?”岳倾川已经许久没提起过这个名字了,自十年前起,他便不再提关于瑶溪山的任何事,今日说到这人的名字,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过去多久,那些拼命掩藏的事,其实一直未被完全掩盖过。 岳倾川不信钟花道还活着,他当日是亲眼看见她死的, 看见她双腿被无尽道派的定身符给困住, 看见那护着她的莲花盾一瓣瓣碎裂,然后看着她满目仇恨地挖出自己的心脏, 宁可自杀也不愿屈辱地被火烧死。
那一声凄厉的诅咒犹在耳畔, 她说:“攻山五派的众人听着!若我钟花道还能活, 诋我名誉者,诛之;害我门徒者,诛之;毁我仙派者, 山河万里,必将诛之!!!”
诅咒下在了每个人的心神上, 凡是去过瑶溪山的人归来之后不是重伤就是生病, 饶是岳倾川这等身份的也被那狱火的烟熏得咳嗽了三日不止,九巍山的山主更是,被一缕狱火缠上,险些烧光了生命, 现如今还如同个废人一般躺在九巍山山顶, 满屋子堆满了寒冰苟延残喘,若非如此,那年纪轻轻的司徒十羽,又如何能有令主这个位置?
他们匆匆撤下山脉的人都如此落魄,更何况根本无法逃脱的钟花道。
钟卿姓钟, 或许只是障眼法, 她会器修, 或许当真是瑶溪山一脉,十年前瑶溪山被大火吞灭时她可能不在其中,她或许是临近瑶溪山旁的妖修迹云山中受过钟花道恩惠的小妖,不论是哪一种,钟花道都已经死了!
段思正见岳倾川似在深思什么,抿了抿嘴问他:“宗主可要属下去杀了她?”
岳倾川朝段思正瞥了一眼,眉心紧皱后说了句:“钟卿在乙清宗时,与谁人交好?叫他过来,本宗有话要问,若确定了这钟卿是瑶溪山上的人,那么不论是谁在后头护着她,此人也断留不得。”
岳倾川发令,段思正抓到这个机会便要给乌承影下绊子了,先是找到了先前与钟花道有过几次摩擦的赖云,从赖云那边得知金晶与钟花道的关系不错,曾经常去霖竹斋领着钟花道在乙清宗中游玩,找到了金晶之后,便顺藤摸瓜,将陈源带入了穹苍殿。
陈源从未去过穹苍殿,他只是个普通弟子,高等弟子都不太能算得上,平日里只能在千云殿徘徊,还有时辰限定,连万书殿都没去过,就更别说是去穹苍殿了。
陈源被段思正带走后,金晶立刻就去吉风堂找乌承影了,来龙去脉金晶也不清楚,但从赖云那边得知,段思正带走陈源似乎是为了陆悬之死,乌承影当时正在擦断玉萧,听见这话握在手中的丝巾掉在了地上,脸色一沉,便起身要去穹苍殿讨人。
乌承影知道一些事,那些不确定的事若被段思正添油加醋,便是板上钉钉了,他也曾一度怀疑钟卿的身份,陆悬的死与年如的死两件事加在一起,若都与钟卿扯上关系,即便她不是瑶溪山的人,那也成了瑶溪山的人了。
陈源本对此事并不清楚,可他手上有一盏杯子!
那盏杯子,是钟卿当着众人的面练出来的。
乌承影当日禀告给岳倾川听时,并未有提到杯子之事,如若被岳倾川查清楚,非但钟卿出事,就连他在岳倾川那儿也讨不了好。
乌承影匆匆赶到穹苍殿,阶梯才走到一半,陈源便从穹苍殿下来了,青年的脸上带着几分慌张,脚下不稳,一步步下了阶梯后,居然扶着边上的石墩,就这么慢慢坐在了阶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