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花道双手勾起了他的肩膀,长发如瀑铺在了枕头上,她咬着下唇,眼眸含了秋水,低声喊他一句:“真真。”
这一声真真声音很低,却含着丝丝甜意,叶上离看着钟花道的眼神瞬间柔和,带着几分无所适从,他的手指抚摸过钟花道的眉眼,轻柔的一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处,方才下手略微有些重,那里被打红了一小块儿。
叶上离问她:“你不怕吗?”
“怕什么?你还能吃了我不成?”钟花道说罢,抬起下巴对着他的嘴角凑上去一吻:“况且我才是老虎,说不定我还会吃了你呢。”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鲜花所化,此时花瓣飞去,叶上离却依旧衣衫整洁,不知从何方吹来的一阵风将两人的发丝于空中缠绕,原来他们离得居然这般近。挂在叶上离腰间的铃铛随风叮当作响,钟花道正欲解开他腰带上的玉扣,叶上离又犹豫地按住了她的手,钟花道立刻传来吃痛的声音,吓得叶上离松了手。
“你可别碰我手,我现在浑身上下都还伤着呢,碰疼了哭给你看。”钟花道嘴上虽这么说,却没有半分疼痛的样子,解开了叶上离腰间玉扣的刹那,他的领口略松,露出了锁骨与半边胸膛。
叶上离道:“正因如此,才不可急躁,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等。”
她身上多处受伤,右肩与肋下都未完全好,叶上离担心。
“为何,不就现在?”钟花道恐怕是喝多了酒,所以说起话来也大胆了许多,恐怕是她的眼神过于直白与炙热,叶上离立刻丢盔卸甲般地侧过头叹了口气,薄唇轻轻贴在了她的嘴角上,心中不舍得伤她,也不舍得放过。
空气中漂浮着的尽是‘浮梦一生’的丝丝酒香味儿,钟花道先前倒给叶上离的那半杯他还未喝,现下想来,心里顿时觉得可惜。
他们此番算是逃亡,入了迹云山,寄住在碧水潭,少了许多叶上离心中应当备齐的礼仪,他当三媒六聘,给瑶溪山送去聘礼,他当八抬大轿,将钟花道从瑶溪山接入仙风雪海宫,他还要布置婚房,红绸挂檐,红喜帖窗,龙凤花烛,金扇遮面,合卺交杯。
这些都少了。
叶上离心头涌上了一股酸意,省去这些,他打心底觉得对不起钟花道,于是抬起头来,双眼中含着许多情绪,温柔缱绻,如一汪温水,随时都能将人融化了,钟花道对上他的视线时,心中不可遏制地漏了一拍,于是哑着声音问了句:“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细不可闻,叶上离眉头舒展,忽而一笑,再度俯身,一吻落于她的耳垂上,将那朵仙客来衔下,床边纱幔还挂在了金钩之上,叶上离的手指轻轻朝那方向一点,金钩松开,纱幔挂下,遮住了两人。
“我会补给你的。”叶上离道。
钟花道正吃痛呢,听见这话迷迷糊糊,问了句:“什么?”
叶上离吻了吻她的唇,回答二字:“全部。” 晨起紫云消, 白露落花梢。
昨夜凉风吹过,后半夜落了几时雨,待到清晨前停了下来,一院子的花尚在绽放, 迎着第一缕洒下的阳光娇艳欲滴,石桌上的一杯酒盛满了雨水,镶满了宝石俗气的酒壶倒在一旁。
叶上离房间的大门还是紧闭的, 他这个人有早起的习惯,卯时之前天未亮便会睁眼,破天荒头一遭都快到辰时了,屋内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绣团云纹的腰带挂在了床沿边上, 一半在半透的床幔里压在了枕头底下, 一半垂在了地面,上面还挂着一串铃铛。床幔勾起一角,薄薄的被子堆在外侧隆成一团, 四条长腿交贴在一起, 床尾还落了几片花瓣。
叶上离早醒了,只是趴在身上的人还在睡,他不能动罢了。
经过半夜雨, 天气变得有些闷热,钟花道背上起了薄薄的一层汗后, 叶上离就将薄被掀到一边去了。她昨夜就是以趴在他怀里的姿势睡着的, 出乎意料, 钟花道睡着后却安分得很, 一夜几乎未动,就这么压在叶上离的心口,双手抱着他一只胳膊,长发贴着他的脖间,呼吸平缓。
其实没什么时候比叶上离现下更安心,更满意的了,唯有一点,他不习惯不穿衣服睡觉,睡了一夜醒了之后,却还是不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