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死了。”詹溯忽而觉得有些不耐烦。
那人问了最后一句:“那詹家主来我仙风雪海宫,所为何事?”
詹溯这才眉头舒展,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眉目柔和,朝云深处看去,道:“来接目星。” 仙风雪海宫早就收到了叶上离的来信, 只是叶上离的信件入雪海宫时,雪海宫境内所有出入的道路上都守着许多修道者,以乙清宗的弟子为首,说是替雪海宫排除妖邪, 其实只是想要知道,钟花道究竟在不在云深处内。
目星也是妖,且她与钟花道交好, 如若被这群修道者发现目星,那他们多半是走不出雪海宫境内的,还很有可能因为差错,害目星被乙清宗的弟子带走, 成了要挟钟花道出面的筹码。
故而元翎霄迟迟未能决定, 究竟要如何将目星送去迹云山。
叶上离不让仙风雪海宫接乙清宗的天谴令,仙风雪海宫便被各大门派围堵在自己境内,不光是雪海宫弟子, 哪怕是雪海宫境内的丹修世家, 进出都会遭到那些人的刁难,每个进出采买丹药或药草的人,多少都被翻过行礼, 看过马车。
他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仙风雪海宫作对,也不会伤雪海宫内普通百姓一根发丝, 却将雪海宫看得严苛, 一只鸟雀也别想在他们眼前逃脱过去。
正好此时, 詹溯到了。
詹溯告知仙风雪海宫自己前来的目的, 便被元翎霄差人领上了雪海宫内。
云深处中云雾密布,哪怕是詹溯走进去恐怕也会在里头迷路致死,况且叶上离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也为他打通过被封住的经脉,而丹修一门于修道者来说至关重要,他自然不会对雪海宫不敬,入了雪海宫,一切都照着规矩办事,让他在哪儿等着,詹溯就站在那儿,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元翎霄来见时,詹溯起身对她拱手算是行礼。
元翎霄与詹翠有些情谊在,主要是当年詹翠请她想给詹延续命,元翎霄也代为照顾了詹延一段时间,因为詹延这孩子讨喜,故而在元翎霄的眼中,詹翠也只是个疼爱孙子的可怜妇人。
见到詹溯,元翎霄瞧见他衣冠楚楚,居然与半年前在临天峰所见之时不同了,他当时身上还有未脱的少年气质,脸上也很单纯,双眼聪慧,却不似现在这般,聪慧中带着几分邪性。他一身靛蓝色的长衫,君子兰绣于胸膛前,腰上挂着詹家家主的令牌。
元翎霄问:“詹谦他……”
“主母先前重病在榻,几日前故了,家父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一起去了。”詹溯在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伤心的样子,不过正因为他说得平平,元翎霄倒觉得他坦诚,本来就是流落在外的公子,回家不过半年,又哪儿来那么深的情谊。
“詹家主不在詹家处理家事,此番来仙风雪海宫又是为何?”元翎霄问他。
詹溯道:“我想带目星走。”
元翎霄知晓,目星来雪海宫之后詹溯给她写过一封信,问她目星是否安全,只是那时目星离开詹家再入仙风雪海宫,整个人恍恍惚惚,状态不佳,故而元翎霄并未对詹溯多说关于目星的话。而今目星身体好转,精神也好,前些日子得知钟花道想让她回迹云山,两人能在迹云山中碰面就更是高兴,现下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雪海宫了,自然不能轻易让詹溯带走。
詹溯见元翎霄似有为难,于是道:“我说带走,也看目星意愿,元长老先让我见见她吧。”
已有许多日子不曾再见,詹溯想目星了。
目星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幼时经历许多事,将人心看得非常肮脏邪恶,他也不信这世上又有几人的心里没有阴暗的一面,唯独目星,她给詹溯看到的,尽是如三月照拂柳树的暖光,赤诚一片。
恐怕越是心里灰暗的人,便越向往干净阳光的东西。
詹溯在雪海宫见到目星时,正是四月底,春花开了一大片,雪海宫上的药田开了许多花,目星喜欢花儿,加上知晓近日要离开雪海宫去见钟花道了,她心情不错,故而陪着徐薇一起在药田里采摘可用药的花草。
目星身上穿着纯白的裙子,裙摆有些木兰花的纹样,乌黑的头发上一根兰花簪斜插着,还以没有毒素的花朵编了个花环戴在了头上,手上捧了一大堆,凑到徐薇跟前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