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主犹豫,可是怕羽族拖累了你?”炎青问完,钟花道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你的骨头的确是好东西,可再好也好不过自由,况且我练的是器修,终有一日要回到瑶溪山去。”
“炎青要求不多,只求在无尽道派找羽族麻烦时,钟山主能挺身而出,也不求钟山主能成羽族羽主,但求钟山主能帮我看着,如若将来羽族中有能当大任者,便将这两根孔雀翎交给他,羽族,绝不会拖累钟山主飞升成仙的脚步,只求在您有生之年,能护羽族周全,将外来威胁,挡于瑶溪山外,过不了瑶溪山,便到不了素水河。”炎青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又再度咳嗽了起来,她肩膀颤抖得厉害,掌心的手帕染得暗红。
等她喘过了,又说:“若钟山主应下,从今往后,只需钟山主一声令下,天下羽族,化形或不化形的,都需唯你命从。”
钟花道有些纠结了,既然无需她留在迹云山,也不必管着她羽族老小吃喝,可以随意去留,自然是好的,只是炎青临死前丢下这个担子,正好是在她也危难的时刻,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又如何保得了他人。
若她现下贸然答应,回头说给叶上离听,叶上离肯定得拿书敲她。
钟花道不如自己表面上看过去那般心硬,但也知道利害关系,她没说答应,只起身朝外走,让炎青好好休息,又说羽族将来大有可为者众多,让她不必多虑,便就这样委婉拒绝,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钟花道将门关上,狐主与叶上离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人见她出来,同时朝她看过去,叶上离眉目柔和,并未有什么,倒是狐主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思量,正如钟花道所言,他必然偷听了。
“可有要事?”叶上离问。
钟花道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人不行了,便容易胡思乱想,叶真你给炎青调配一些药吧,让她走前好过些,方才她又呕血了。”
叶上离点头答应,牵着钟花道的手离开了院子,两人走后,狐主还静静地站在院门前,太阳出云,一缕阳光顺着云朵缝隙洒下,落在院中花草上,却也照不出半分色彩了。
叶上离应了钟花道的话,让羽族的人在迹云山转了一圈,找来了不少药材,便开始为炎青炼药,炎青救是救不活的,唯一便是让她走得舒服些,少许多痛苦。
晚间叶上离在院中炼丹时,钟花道就单手撑着下巴坐在石桌对面看着他,满院的花草经过几日枯萎了一些,又长出了一些,稚嫩的小花儿于夜里半开,在月色下随风晃动。
叶上离顺手摘了一节蓝雪花插入了钟花道的发间,粉蓝色的小花好几朵长在了一起,映着钟花道未施粉黛的脸,将她天生过于明艳的相貌平添了几分素雅来。
钟花道愣了愣,目光落在鸦石丹炉上,丹炉的火已经渐渐灭了,刚练好的丹药放在一旁的小瓷罐中。
“何时练好的?”她问。
叶上离道:“半柱香前。”
钟花道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她伸手拨弄了一下发丝,手指带过蓝雪花,又将蓝雪花插在了叶上离的头发上,纯白的人多了几分颜色,她咧嘴笑了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
“心中有事?”叶上离问。
钟花道轻轻眨了眨眼,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于是低声说:“炎青希望我能护住羽族。”
“你没答应,所以心里不安?”叶上离再问。
钟花道顿时抬眸看向他:“你的天生异目,真的不能看穿人心?”
叶上离轻轻摇头,钟花道叹了口气嘀咕:“那你怎么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
叶上离认真回答:“因为你好。”
钟花道挑眉:“?”
“因为你好,所以才会为此事闷闷不乐了一下午,如是心略微硬一些的人,便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本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便无需背起,羽族的兴盛衰败,都有其定数,羽族亡了,是炎青保护不周,与你无关。”叶上离说着,轻轻揉了揉钟花道的头顶,拇指扫过她的眼尾道:“但我知你心软,日后若羽族出事,你必将结果怪到自己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