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音点头:“但愿如此。”
白晨音扛不住身体上的寒冷, 还是将热水喝下, 温度只暖到了喉咙便散了, 入心口时依旧是冰凉的,正因如此,他才不愿喝,反正喝了也是没用。
“我给你的万生丹,你为何不服下?”元翎霄见白晨音喝了水后皱眉,轻声问他。
白晨音一愣,笑了笑说:“我又没有大碍,服万生丹做什么?白白浪费了好药。”
“你若不吃,才是真的浪费。”元翎霄说,白晨音又低声道:“三十年一颗,何其珍贵,说不定日后你也有需要到的时候,我这身体自己清楚,吃再多好药也站不起来,喝再多热水也温不了身,倒不如将药留下,待你日后需要,或许能帮你挡过一劫呢。”
又是一阵静默,元翎霄不愿再提这件事了,她小时候贪玩的过错,最后让白晨音付出了代价,她的胆大妄为,却换了白晨音的一双腿。
白晨音瞒下了当日的真相,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贪玩拉着风寒未消的元翎霄去寒潭玩儿,又是他显摆,才落入潭水中冻坏了腿脚,元翎霄要将白晨音记挂在心里一辈子。
海面上的风依旧肆意狂卷,甚至将水边沙石吹起,白家的小庄园外尽是鬼泣般的呼啸声,忽而深海之中一道雷霆劈下,轰隆一声传至海岸,本是白日,天色却在这一瞬间骤暗,心跳三次之后,才渐渐恢复了明亮。
元翎霄推开窗户,正好能看见面上如海啸般的浪涛,恐怕这些时日,万法门也不好过,海水上升,雷霆不断,狂风都几乎将一些小岛吹散了。
就在元翎霄准备关窗的那一瞬,她瞧见了海岸边似乎有一抹漆黑的影子站在那儿,像是个人影,在不断汹涌的浪涛跟前,随时都能被盆水倾蝼蚁般淹死。
门外白家的人立刻对着那抹身影喊:“喂!!!不要命啦?!大浪将来,还不快离开!!!”
那人似乎听见了声音,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元翎霄瞧见浑身一震,对方分明离得很远,在这昏天暗地中几乎辨别不出性别,一身黑袍从头裹到脚,在穿过海浪的大风之中随时都会被刮飞一般,可对方回头的这一瞬,元翎霄立刻在心里念起了一个名字。
钟花道。
不是惹眼的红,也看不清五官,偏生的这个人的气场透过了海岸,传了过来。
听见白晨音咳嗽,元翎霄知道窗户开太久了,冷风灌入,让白晨音难受得很,她关上了窗户,心里却在打鼓,白晨音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还没开口问,便听见门口传来了咚咚敲门声。
两人视线同时放在了门上,门外还有白家伙计的声音:“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不懂礼数?我好心提醒你别靠海边,以免被海水卷了去,你却来敲我家主人的门了。”
房门被径自打开,立在门前的人算不上多有精神,也不知她究竟多久没休息过了,一张脸惨白,经过这四十多天,钟花道变得更加消瘦,脸颊两边凹陷进去,双眼之下也是一片青黑,瞳仁泛着血丝,只在风中露出了一张脸。
身上的黑袍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根本避不了多少风寒,她似乎也不太在乎,藏在黑袍中的红裙随风若隐若现,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的身影,元翎霄见状,连忙将人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白家伙计见元翎霄居然认得对方,干脆躲进屋子里避风,这寒风刺骨,随时都能将人冻伤了。
白晨音的目光落在钟花道脚踝处的一截红裙上,大约猜出了这个人是谁,世上穿红衣的多了,但能有如此道行的却没几个。
元翎霄见钟花道的脸上还有灰尘,伸手帮她擦干净,钟花道毫不在意,面如死灰,可一双眼却是晶亮的,她也不知多久没开过口了,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元翎霄还没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连海城,钟花道却率先说话:“你闻见了吗?”
“什么?”元翎霄不解。
钟花道瞳孔收缩:“风中的冷莲香。”
海岸只有难闻腥臭的海腥味,这些天的狂风甚至都没有海底生物浮在海岸,就连那海水的腥味儿都淡了许多,更别说其他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