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称呼,不过是称谓而已。”叶上离抽回了自己的袖子道:“钟姑娘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反而让自己不高兴,伤身体了。”
钟花道抿着嘴,一时没有反驳之语,这人总是这样,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实际上肯定是个蔫儿坏的!张口说出一些让人无法回口的道理,分明气人的是他!
是她先与他相识,她开口多次想要与他拉近关系,装傻、卖乖、甚至连勾引、故作娇嗔都做过了,这人依旧止于一句钟姑娘,可他分明昨日才见过目星,便在钟花道跟前喊了一句‘目星姑娘’,他记得她的名,甚至称呼亲切,钟花道心里酸。
明知酸得无理取闹,可依旧是克制不住的不舒坦,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就像是应当属于自己的猎物,她分明已经在接近了,却没想到猎物扭头一跑,撞到了另一人的跟前去。
钟花道深思及此,不自觉伸手揉了揉心口的位置,总觉得那里古怪,像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正在滋生着某样叫人无法克制的情愫,酸涩之余,渐渐让人觉得慌张,甚至恐惧。
她皱眉,心中疑惑这是什么。
叶上离见她像是心塞一般,眉头皱着,脸色难看,还揉着心口顺气,心里着实不知不过是一个称谓,如何能让这人气成这般?
莫非在钟姑娘的眼中,称呼也分先来后到?钟姑娘,与卿卿姑娘……差在哪儿了?
既于他而言并无差别,在她这处却天差地别,那干脆还是让对方好受些才是。
叶上离轻叹一声,声音柔和道:“卿卿姑娘莫生叶真的气,日后,我便如此唤你就是。”
“你又并非如此唤我一人。”钟花道抿了抿唇,依旧觉得心口不舒服。
叶上离挑眉,似有不解,钟花道继续嘀咕:“日后碰见了另一个女子,你也会如此喊她,是‘红花姑娘’还是‘绿叶姑娘’,都是如此。”
叶上离不擅安慰人,也不知眼前之人为何突然就生起气来了,整个人站在门前,突然显得有些拘束与无措来,他垂眸心中无奈,却正好瞧见钟花道光着的一双脚露出了半个脚面,圆润的脚趾贴着地面,偶尔动两下,叶上离顿时挪开视线,微微侧过身去。
非礼勿视。
还是,让她穿上才好。
钟花道深吸一口气,从未发觉自己也有为一个称呼如此变扭的时候,甚至连目星的醋都吃,等等……吃醋?为何吃醋?她又不喜欢叶真,顶多是贪图对方的美色,能看便可,难道还要占有不成?
她眨了眨眼,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儿了,便在此时,叶上离突然入了房间,钟花道没反应过来,讷讷地跟着他转身看去,然后便看见叶上离走到了她方才坐着的靠椅旁,瞧见地上躺着的一双凤飞花丛的绣鞋,他略微弯下腰,纤细双指勾着鞋帮,再直起身子走到钟花道跟前,将鞋放在她脚边道:“人立于脚,足经大穴,双脚凉则全身寒,卿卿姑娘下回可别再光脚走路了。”
钟花道睁大双眼,心跳突然紊乱了起来,她问:“你不是不喜他人碰你,极度爱干净吗?”
“是。”叶上离道:“但我也说过,为了让卿卿姑娘放下对我的戒备,全心信我,得学会好相处些,有些习惯是可以慢慢改的。”
钟花道抿嘴,提起裙摆穿好鞋子后,她低着的头没抬起来,耳朵不知因何缘由有些发烫。
罢了,看在对方帮自己提鞋的份上,钟姑娘与卿卿姑娘叫什么也都没所谓了。 钟花道与叶上离出白家客栈时那围在客栈外头的修道者与百姓们也差不多散了, 只有些许人没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过去,还留在原地说着方才的热闹。
白家的伙计为叶上离准备了个不太起眼的马车,驾马车的车夫还是之前一路将他们送过来的那位,只会低头守礼不说话。
这马车与乙清宗为其他门派长者们准备的马车比起来要朴素得多, 停在白家客栈门前甚至都没人凑过来看一眼,沉默的车夫穿着合身的牙白色长衫,见一身红衣的钟花道过来, 面无表情地掀开车帘,似乎已经习惯这人总是在叶上离之前上车,于仙风雪海宫的弟子而言,如此是大不敬, 但对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虎妖而言, 便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