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眼,那人一个挑眉,脸上挂起招牌的,懒散的似笑非笑的,带点挑衅模样的表情。他闭上眼,那人敛眸静立,现出那副戒备、锋锐、暴戾、寒光生雪的骨相。
对这个影像,是感激还是痛恨,沈用晦说不上来。它使他得以见到故人、珍藏回忆,又阻碍他去忘记。但能有这么一个清晰存留脑海的影像已是幸福的,至少能在自欺欺人的梦里聊以安慰,正如暗自藏了一件最爱的、谁也不知的珍宝。
而那真正的稀世奇珍,永不可得,已是永不可得了。
他回过神来,听袁彬说道:“谁知道能是什么样,反正,那帮大老爷们,欣赏他的可是不少。”
沈用晦听出了言外之意,“用不着跟我在这旁敲侧击,团里又不禁止谈恋爱,想追就去追。不过,你们可得做好他是直男的准备。”
“得了,末世前谁还不是直男了?”袁彬对他抛了个媚眼,看得他胃里一阵沸腾。
最后把战局拆开的人,是一脸铁青的严成周。
白蔺终于从打急眼的状态清醒了过来,随即看到自己身上丝丝缕缕的破烂衣服,羞愧得话都说不出来。
严成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狠狠地剜了一直坐在旁边嗑瓜子的严昭著一眼。
严成周就顺着这一剜看到了严昭著,对方也正看他,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下。
这是这对父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地直面彼此,然而,两者心里都没有太大感觉。
严成周问道:“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啊,看着就一普普通通的小白脸。”白蔺突然觉得很委屈。
“小白脸。”严成周呵呵了一声,“回去之后你就我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
那边,王宏宇换好衣服来到了严昭著的旁边,把手里的会员卡递给他,“兄弟,我忘了问你说的买屁股到底指啥意思了,就照自己想法把人扒成了光屁股蛋。打着打着也不知怎么就打成了那样。你要是不满意的话,仔细说说,我回头再给你找补回来。”
“可以了,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严昭著接过会员卡,把手里的瓜子皮递给灵芝,让她电成灰渣撒到花丛里。
两人拍拍身子,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王宏宇对他们走的方向很是疑惑。
“还能去哪,吃饭呀,饭点都快过了。”严昭著抖了抖会员卡,跟灵芝走进海天酒店的门厅里。
这回,没有服务员上来拦了。
严家别墅。
这一天,晚饭吃得很晚。
围绕一张桌子,坐着心思各异的五个人——首位的严成周,次位的严翊争和沈越,再次位是严翊雪和白蔺。
沈越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跟严翊雪商定婚礼细节。白蔺出现在这里,是他四个多月来早已习惯和严家人一起生活,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严家的一份子。
这家的两个真正主人——严翊争和严翊雪,只顾埋头吃饭,深谙惜墨如金的真理。
严成周慢条斯理地嚼下一口白粥,抬起细纹铺布的眼角,一一将四个人打量过去。
——小辈啊。他在心里叹道。
这辈人里,只有沈越配称一声“成器”,在他看来,就连沈用晦都是那种不成器的。
沈用晦虽不“成器”,却很“堪用”,错过了这么一柄极好用的尖刀,让严成周很是不顺。
——若是大儿子还活在世上,想必,会比这几个优秀很多吧。毕竟,那可是他和她的儿子。
沈越放下碗,见场内气氛沉闷,轻笑道:“听说,今天基地里出了一件奇事,很有意思。你们有没有当事人,来给我八卦一下?”
白蔺闻言一滞,随即郁闷地把头埋进碗里。
严成周说道:“有什么有意思的,想想都嫌丢人。”
沈越道:“严叔,您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故事里那个引起了一切争端的男主角,除了长得英俊之外,居然什么信息都没有泄露出来。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统统都没有。他平凡得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可这滴水,却有着一枪爆头的枪法,和两枚三级的丧尸晶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