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雄父带他搬离原本的家,住进了另一个冷清的房子里,家里不再有来来往往的叔伯,也不再有好吃的糖,左毅甚至停掉了他所有为预备上军校而学习的课程,似乎打定主意要将他变成一只平庸的雄虫。
回忆被强行拉回,左越冲哈伦淡淡一笑,让他做好准备,明天进入矿洞探路。
“不辱使命!”哈伦脚跟一并,带着风离开了。
当荒星的月色降临时,薛鸣到达皇宫,见到了刚处理完政务的艾拉。
年轻的虫皇陛下抱着大鹅的脖子,半个身体倚在鹅背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打了个哈欠,嘟嚷着问:“当虫皇也没那么好嘛,我明天可以拥有一个不被叫醒的懒觉吗?”
“当然可以,明早我守在寝殿外,谁吵你就叨谁。”大鹅竖起翅膀在半空挥了挥,发出唰唰的破空声。
“也不知道元帅大人在荒星怎么样了,你们纳约族的人野心真大,把自己作没了还要肖想别人的地盘。”
艾拉弹了弹它坚硬锋利的翅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新传来的军报,虽语气欢脱,却掩不了眉间的忧心忡忡。
大白收起翅羽,拢住了艾拉的半张侧脸。
螳臂不能挡车,能提供的信息它都提供了,攻击意识体的武器也研发成功,剩下的只能仰仗前方作战的左越了。
艾拉正摸着大鹅背上光滑的羽毛,感慨它似乎又长大了些时,皇宫大门却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薛薛薛薛薛薛——”负责检查的守卫震惊地看向他,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薛鸣,我要求觐见虫皇陛下。”后者递上自己的铭牌,言简意赅地说。
看着面前死而复生的雌虫,守卫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八年前逃生舱被触手卷回火海,主舰爆炸的那一幕,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脑中一团乱麻。
铭牌里扫描出的个虫信息无误,这只他们以为死了的军雌,居然在某个漫不经心地傍晚,突然回归了!
守卫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另外一队正在检查的守卫也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他。
无数道震惊的目光飞来,薛鸣腰背笔直地站立,面色冷然,沉浸在夕阳下的侧脸现出坚硬的轮廓。
守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薛——”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肩章:“薛大校好!请跟我来。”
薛鸣点头,无视四周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声,跟随引路的守卫来到议事厅,年轻的虫皇陛下正抱着大白鹅叨叨咕咕。
“陛下,我回来了!”薛鸣在他面前站定,行了个军礼。
艾拉被吓了一跳,眼珠定定地望向他,良久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是薛鸣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
他皱了皱眉,发现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放在薛鸣身上,便就此打断,示意他坐下说话。
左越临走前向他请了一道免死令,保的就是薛鸣,他即便心里有很多疑问,也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薛鸣却没动,反而指了指身上的肩章,问:“陛下,您的授令可还有效?”
艾拉张了张嘴:“……当然,你是帝国的英雄,但你的身体——”
大白回来后就将薛鸣手术中的场景和他说了,恶心得他好几天没进食,这些天从左越的行动上也隐约猜到了薛鸣性情大变,只怕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重,就此颓废了。
他从未想过薛鸣还有主动来找他的一天。
“陛下,我身体已经恢复,现请求官复原职。”薛鸣说,语气透着坚定。
大白把埋在翅膀下的脑袋抽出来,瞪着小圆眼看他:“你好好待在府里养身体不行吗?左元帅得多操心啊。”
它并不知晓薛鸣作为母体,即便卵已经被取出还是会无限发育的事,只下意识觉得他不适合掺和进目前的局面。
替左越着想也是替艾拉着想。
提起左越,薛鸣绷紧的唇放松了些,但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来前我已经通讯过,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