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叔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慢吞吞道:“哦,掉了样东西,小瞿,你来说说你这东西是买的还是捡的?”
小店里里外外站满了人,瞿清时清了清嗓子,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戴叔指了指桌上的正气砚:“就是这个?”
瞿清时点头:“对。”
戴叔慢吞吞对吴议员道:“你刚刚既然说是看了监控追过来的,那说明你也看清了是如何交易的?这买卖当中从头到尾没涉及到你吴议员,你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说这是你的呢?照你这么说,我路边随手指一家银行说这是我的,就能据为己有了?”
吴议员挑了挑眉:“戴叔,您别抬杠,这东西我家有祖训,卖给谁都不卖给中国人。”
戴叔不听还好,听了勃然大怒,拿起手边一个花盆就砸了过去:“放你娘的狗屁!”
花盆略过吴议员的额角,擦破了皮,血缓缓流了下来。
戴叔气的手抖:“你父亲当年虽然人在海外心却一直心系祖国,临走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落叶归根回国安葬,他一生都在海外寻找中国文物回国,你如今不仅不继承遗志,居然还与先祖愿望背道而驰,还说什么祖训?你骗谁呢你!你骗你自己呀!”
顾豪峰连忙安抚戴叔,吴议员目光闪烁,不与戴叔相视。
戴叔气的胸剧烈起伏:“当年你说你要做议员,行,我支持你,我心想你出息了,还发动了整个唐人街的邻里给你投票,结果你前脚当选,后脚就宣扬□□,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白眼狼!不肖子!”
吴议员被骂的狠了,拿出手帕捂住伤口:“你骂,继续骂,你以为我会跟我爸那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一心向着中国?时代变了,他死了,现在我说了算。”
戴叔冷笑一声:“当个议员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吴议员,你以后的路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吴议员:“行,在熬死您之前我绝对不会倒下。你不是说我白眼狼不肖子吗?这世道往往白眼狼和小人活的更好,君子和好人不得好死。”
说完一挥手,随行的人跟他一起,哗啦啦的全走了。
戴叔气的脸色发白,看着吴议员离开小巷,这才哎了一声,倒在椅子里。
顾豪峰泡了茶:“戴叔您喝点花旗参。”
戴叔摆摆手,坐在窗台前看着砚台发呆。
落日余晖下,戴叔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多,他挥挥手让耀光他们先回去,小巷子又哗啦啦的走掉一大半。
戴叔指了指桌上的砚台:“这是什么砚?”
瞿清时:“正气砚。”说着把历史和大致情况说了下。
戴叔听了也激动得很,小心翼翼捧着砚观察良久,半天才放下:“好砚。好砚。这段时间有些人试图污名化岳飞,说什么为了民~族和谐,不能说国家英雄只能说民~族英雄,还有说秦桧其实饱读诗书而岳飞谋逆,这些都是用心险恶之词,试图通过打击英雄来打击民~族自信,这台砚回国后一定能掀起轩然大波,可以让民众瞻仰英雄,睹物思人。”
瞿清时:“是的。欲亡其国先毁其史,今天可以把岳飞说成谋逆,明天就可以把日本侵略中国说成日本解放中国,历史虚无主义无孔不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提高警惕。”
戴叔招呼两人坐下:“既然是这样,我知道吴议员为什么这么做了。”
“为什么?”
戴叔:“你可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恨国?他家世代守砚,还取名守砚斋,可在那十年被抄~家,他家收藏在阁楼的文物,大概也包括此砚吧,一起被抄,据说被抄典籍六千余册,还包括《四库全书》的120张纸,字画千余件。”
“不仅如此,他家祖屋被征用成造~反司令部,老夫人被当街批~斗,远在美国的吴议员的爷爷得知此事,第二天便气的脑溢血而亡。”
瞿清时和顾豪峰听了,对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戴叔:“但是尽管如此,吴议员的父亲吴晓霖仍然心向祖国,他得知被抄文物很多都散落在国外后,几十年来一直在收集文物,试图把属于中国的文物收藏起来,不至于让不懂行的外国人毁了。这块砚大概是他们在美国失而复得拿回来的。”
“他的父亲我也认识,碰过几次面,他老是很忙,东奔西走的,听到哪里有中国文物就往哪里去,”戴叔叹了口气,“我跟他交情不深,但是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他英年早逝,留下的儿子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