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三尺七寸的却邪神锋依旧,然而似乎因为主人的变化,已经失去了过往的光彩,原本雪亮的刀身竟然有一种灰蒙蒙的阴沉感。
神兵蒙尘,是因为神兵有灵,它感知到了主人失去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而没了那样东西,今后,它再也不能随主人征战四方,杀伐天下了,悲戚横生。
擂台下,粗犷的持刀大汉一拍大腿,兴奋的面红耳赤,目中满是尊崇敬服,连连说道。
“不负此行,不负此行,这是真正最绝顶的刀手对决,想不到大和尚居然也是刀道中人,好厉害。咦,怎么有人在哭?”
他的修为不足,尚且未曾发觉内中的猫腻。
不只是他,擂台下四面八方的人,都有同感,也都同时听到了哭声。
好像不是从耳朵进入,而是从心底发出。
声声低咽,如泣如诉,令人心中沉重,然而众人四顾茫然,却发现不了哭泣之人。
只有少数的几个强者,若有所思的看着擂台上静立不动的项央与渐渐暗淡的却邪神刀,骇然无比。
哭泣的不是人,是刀,究竟发生了什么?
目下来看,项央分毫无损,魔门的智善却是死无全尸,可谓凄惨。
但为何台上的项央看起来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还有,那一刀,究竟是何人所发,康州何时又有了如此的强者?
收敛心神,项央以极强的意志压住心中的烦躁,点指间抽出一条黑色蚕丝,缠绕在却邪的刀柄上,滴溜溜的一拽,恰到好处的落到项央的身后。
“果然,却邪的分量并无改变,真正改变的,是我自己,是那一道来自刀千秋的刀气带来的。”
如果却邪真的重逾高山,那么区区一根蚕丝,根本不可能带的动。
由此说明,一定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而项央虽然未曾见过刀千秋,更不知道对方的所在,却笃定,那一道刀气一定是出自刀千秋,不作他人之想。 而距离生死擂台遥远的小村庄内,老头子还是如往昔一般慢慢悠悠的晃荡在藤椅上,就着榕树树荫,在斑驳的光晕下,享受片刻的安宁与静谧。
“八叶,一世好友,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如果能杀了那个年轻人,固然好,算是为你报仇雪恨,如果杀不了,想必他今后再也提不起刀了,对于一个有望进军忘刀乃至无上刀道之境的强者来说,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但如果今日之后,他还有再提刀而战的那一天,我将不胜欢喜,因为又将多一个同道中人……”
在小宅柴房的角落,一柄刀背宽厚的砍柴大刀静静斜靠在墙角,随着院中老者心念而动,骤然闪过一道精芒,无匹的犀利,无匹的霸道,似乎曾经也是一柄足以震惊世人的神刀。
“哥哥,你怎么看?刀千秋的武道似乎已经晋升入你我都难以想象的境界了,你还想和他再论刀吗?”
距离擂台最后方,两个身材相貌一模一样,然而打扮气质截然相反的人占据一个角落,周围的人似乎视而不见,仿佛有什么遮掩了他们的视线。
这两人自然是刀剑同流开锋门的两大门主,刀痴与剑痴,同时也是孪生兄弟。
以他们两人的修为,自然将擂台上的一切看得清楚明白,分毫无差。
普通的观战者只以为那道刀气乃是智善发出,但他们两个却知道,出手的人是不知身在何方的刀千秋。
“的确,刀千秋一直在进步,不但是武道,也是刀道,不过武者,就是要迎难而上,矢志不悔,如果有机会,我当然要让他看一看我现在的刀。唯独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机会和台上的那个年轻人较量一场了,刀千秋,刀千秋,嘿,你难道也感到畏惧,怕被人超越,所以抢先一步下手吗?”
刀痴身躯微动,神情冷肃,刀千秋乃是他一直向往和追逐的目标,但面对他和面对项央,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他,过去的刀千秋是指点与提携,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超越他,更可能他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超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