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分明是在李家庄,又怎么会——”风橪视线一转,还没来得及眺望,就瞥见汹涌的水流冲乱门前的稻草架,肆意横流。
这里,是她的家没有错。
她心里一突,来不及思考,连忙跟着朝倾歌跑到门口。
已经太迟了。
洪水淹进门槛,岌岌可危,只需片刻就能冲散整个房屋。
“倾歌,我们赶紧把门关上,走不出去了。”风橪说完就快速的关上了半扇门,正欲关上另一边,朝倾歌却愣神了,手紧紧的握住风橪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
洪水四处横行,那一瞬间,就已冲毁了她的心。
“倾歌?”风橪开口唤她,心生疑惑,抬手要抓住另一边的门,却被朝倾歌挡住了。
朝倾歌表情冷肃的看向她,眼里尽是凉薄的光,用力的抓着风橪的胳膊,像是要把指甲扎进她的肉里,满脸愁云惨淡:“该死的人本来应该是你。”
“倾歌……”风橪眼里露出惊恐之色,她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紧接着,朝倾歌已经松开了手,将风橪推进涛涛洪水中。
她表情森冷的看着在洪水里挣扎的风橪,抬臂关上了门。
风橪的心猛的一下落空,电光石火间,沉进了无底的洪水之中。
这本该就是她的结局。
洪水在她周身来回冲击,不知下一秒会把她带到哪里去。
她闭上了双眼,被几股力量同时撕扯着,落进水底。
楼泽安静的坐在风橪的床边,看着已经全身汗水涔涔的她,暗暗的抿了下唇。
在她的周身,有一股黑烟弥留不散。
一开始,黑烟只在她身体上方徘徊,根本无法近的她的身,但是现在,黑烟已经开始陷进她的身体里。
楼泽面无表情的瞄了繁月一眼,而后冷声道:“可悲的人类,无论多么努力,终究还是无法战胜心魔。”
“山神大人,她好像情况不太好。”繁月揣摩着楼泽的心思多嘴说道,垂下眸去。
“你觉得,我应该救她吗。”楼泽浅淡的视线飘忽不定的在风橪身上游走,看着正在噩梦中煎熬的人,云淡风轻的问道。
“我只知道,她的命不该葬送于此。”
楼泽沉眸凝思了一瞬,释怀着磨平脸上的情绪,抬手将玉坠放在繁月身边:“命运变幻莫测,你又怎会知道她命不该绝。”
“那么山神大人的意思是——”
楼泽从床边站起身,目光平淡,朝身后的方向挥袖,将黑烟尽数收紧衣袖中,眼睑微收,弯眉轻轻动了一下,声线清冷:“等她醒后你就可以离开了,这玉坠于我也再无用处了。”
“是,山神大人。”
深沉的夜幕中,一道蓝色的光芒幽然消逝。
一片曼陀罗花瓣,静静地落在风橪的身边,无声无息。
花骨铮铮,向死而生。 在梦中楼泽又一次救了风橪。
睁眼时,她的玉坠轻声掉落在桌角,险些坠下。
“倾歌!” 风橪遽然从床上坐起身,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垂散在脸颊两侧的碎发被染湿,她急促着喘气,一脸狼狈。
这里是李家庄。
果不其然,是她做噩梦了,当年那样湍急的洪水,倾歌没有可能会活下来。
她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汗,侧身坐在床边,大口呼了一口气,几处思绪揪在一起,惹的她心烦意乱。
空气似是凝结了千年寒冰,压的她上不来气,还有些反胃。
转眸间,她看见了桌上摇摇欲坠的玉坠。
繁月离开了?
风橪浑浑噩噩的缓步过去,拿起玉坠挂回脖颈上,神情恍惚的走到门前,手刚握在门边上,就听见有人窸窸窣窣说道:“听说这次又有人被挖了心,死的正是张家小姐的好朋友杜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