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着梦中的自己,我又垂眸看了眼自己,不满地咕哝着,“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一切,梦中却直接将我的脸套在了香雪怜的躯壳之上,真真是欺人太甚。”
脑海中,黑盒子亦啧啧出声,“东临王竟这么会玩,你看那动作,难度颇大。”
天杀的!
容忌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平素里,他只说怕弄伤我,从不肯尝试这些。
我气冲冲地捏碎了梦境,直接将紧搂着我沉沉睡去的容忌晃醒,二话不说,就将他踹下卧榻,“狗东西,你气死我了。”
“.........”
容忌睡眼惺忪地站起身,并不介意我将他踹下卧榻,面上反倒挂着宠溺的笑意,“笨蛋,是不是做梦了?”
他这般模样,我生生憋着一肚子火气,却不知该如何发作。
“说吧,梦到了什么?竟气成这样。”容忌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顺势将我搂入怀中。
我原想直截了当地询问他是否去过药王谷,是否找南偌九要过烈性堕胎药。
但话到嘴边,我的心突然跳得飞快,怎么都问不出口。
沉吟片刻,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只旁敲侧击地说着,“我梦见,你和我在云层中追逐嬉戏。但气人的是,梦中的我,只有那张脸是我的,那副身躯袅娜得不得了,一看便知是香雪怜的。”
容忌闻言,朗声大笑,“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对她没兴趣,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的嘴,忒会骗人。梦中,你明明夸她‘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止如此,你几乎还想着和她试遍各种各样的玩法。”我语气颇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这笨蛋,惯会胡思乱想。仅仅只是做了个梦,就捕风捉影地怀疑我。若不是你身体不适,真想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当真是我胡思乱想么?
我神色郁郁地看向他,猛然扑向他的怀中,闷闷道,“容忌,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骗我。”
“嗯。”
“那你告诉我,倘若我与小小乖们同时遇险,你会救谁?”我紧搂着他的腰身,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你。”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继而追问道,“难道,小小乖们在你的眼里,一点儿也不重要么?”
“怎么会不重要?只是相比起来,没你重要而已。”容忌一边宽慰着我,轻手轻脚地替我掖好被角,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歌儿方才不止做了一个梦吧?”
我神色微怔,终是点了点头,“我还梦见,你不要小小乖们。”
“胡说八道。她们与你一样,都是我愿意倾尽一切守护的人。”
容忌如此一说,我惴惴不安的情绪稍有缓解,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我该相信他的,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他的真心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得到。
话虽如此,我还是对于容忌梦中梦里,顶着我的面孔的香雪怜躯壳尤为介怀。
容忌前脚刚离开寝宫,我后脚便掏空了盖在身上的薄衾,将衾被里头的棉絮,尽数塞于心口,塞得鼓鼓当当,差点儿崩裂了前襟上的暗扣。 我怔怔地盯着铜镜中“曼妙袅娜”的自己,甚至刻意收了腹。
但不知怎的,笑着笑着,面上的笑容恰似被十里冰封冻住,愈发僵滞。
伸手轻触着镜面,我心中暗忖着,容忌应当会喜欢我的变化吧?毕竟,他内心深处最为隐蔽的角落里,确确实实地渴望我能像香雪怜一样风情万种,千娇百媚。
如此一想,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原来,与我同衾共枕的枕边人,暗戳戳地嫌弃过我的不够完美。
吱呀——
正红朱漆大门被打开了条缝,门外曼曼春光尽数流泻进檀香袅袅的寝宫中。
我偏过头,淡淡地扫了一眼半敞的寝宫门,信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