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似是怕极了北璃月,一听我提到他,便瑟缩着脖子大步往两边移去。
他们躬着身子,扬着手臂指向中央通道,“请!”
“有劳二位。”我顺口答着,大摇大摆地走入眼前黑魆魆水牢之中。
我虽不知水牢里头有何玄机,但守卫并不算森严的主城区里,就只有水牢门口有幽魂把守。
事出反常必有妖,进来探探虚实总比漫无目的地乱闯好些。
哒——
哒——
哒——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牢房之中,传来细弱的脚步声,合着哗然的水流声,悠悠响起,直穿耳膜。
我转过身,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仍闪着浅蓝色光芒的眸子。
“北璃月!”我失声尖叫着,连连后退,一个趔趄跌落在并不算深的清水中,溅起粼粼水波。
“且歌?”他迟疑了片刻,盯着我血肉模糊的面部,眉头紧皱。
“怎么?刻意引我入水牢,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囚禁么!”
他蹲下身,悄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是我,北弦月。”
听声音,似乎真的是北弦月。
但我依旧燃起了天雷之火,借着跳跃的火光,仔细地打量着他。
只见他轮廓深沉,眉宇之间英气勃发,比起愈发阴柔的北璃月,北弦月阳刚之气更盛。
我这才吹灭了天雷之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怎么是你?”
北弦月无奈说道,“昨日我送小野回青丘之后,惊觉阿璃坟地被刨,才知他并未死去,反倒成了圣君座下鬼火使者。我气冲冲闯入此地,将他劈头盖脸痛骂一顿,原想将他骂醒,没料到竟被他关在水牢之中!” 北弦月话音刚落,水牢外头就有动静传来。
嗤嗤嗤——
壁上的油灯被次第点亮,微弱的光依附着墙壁明灭往复,将我和北弦月的身影拉得颀长。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带着哗然水声,合着湿润腥臭的空气,在并不算宽阔的水牢中持续发酵,使得我阵阵心悸。
北弦月往竹榻下一指,示意我藏于塌下,暂避来人。
榻下水深一尺有余,我本不想藏匿,但又怕来者是北璃月,无端生出许多麻烦。
来者步履生风,身姿颀长,乍眼一看,竟真是北璃月。
我藏身于塌下,全然不敢大动。
但我未曾料到,竹塌下方,已然藏匿一无面女鬼。她背靠竹榻,同我四目相对,忽而露出一抹邪笑。
我朝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然而,她并不领情,反倒是吃准了我不敢吭声,朝我伸出了枯瘦的双手,在我脸上肆意抓挠。
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因为这只莽撞的女鬼而暴露!
片刻时间,我额上冷汗密布,呼吸也因女鬼的干扰稍稍紊乱。
最要命的是,北璃月眼下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坐定在竹榻之上,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傲气,“念及你我兄弟一场,只要你即刻下跪向我磕三个响头,前尘旧账一笔勾销,我可以考虑放你回青丘。”
“阿璃,回头是岸。”北弦月语气中满是无奈。
北璃月指尖划过榻面,猎猎作响,使得榻下女鬼惊慌失措,慌忙之中朝我扑来。
她腥臭的面部蹭过我的鼻尖,流脓血水滴滴往我唇上落下。
“呕……”我一把将她推至一边,阵阵作呕。
北璃月站起身,狐疑地盯着竹榻,周身气场陡然转凉,“北弦月,你竟敢在榻下藏人!”
眼看他一掌就要落在竹榻之上,女鬼突然发力企图将我推出。
我一手扣着她的肩膀,一手袭向她的胸口,以一成神力就将她推了出去。
“呜——”
女鬼连滚带爬地被送至北弦月脚边,一脸血污蹭在他衣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