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娥心如死灰,缓缓站起身,猛然撞向灵霄殿中白玉石柱之上,“帝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梦境再度转换,又是如出一辙的场景,只不过,眼前仙娥已不是当日仙娥。
我在他梦境中来回穿梭,但见他万年如一日,除却修行便是汲取仙娥仙气,乏味地很。
正当我准备一手捏碎梦境之时,皇甫轩忽然朝我走来,“北璃歌,既然来了,何不坐坐?”
他将手搭在我肩膀上,眼神阴鸷,面上挂着亦正亦邪的笑靥。
“坐下,我替你画幅画像,如何?”皇甫轩强行将我按在他怀中,鼻尖贴着我耳鬓,将鼻息洋洋洒洒喷在我脸颊之上。
我心下委实困惑,为何我一个虚无阶入梦者,还会被梦中人发觉?难道,皇甫轩已然突破虚无阶?
如是想着,我心中警铃大作。
皇甫轩手执狼毫笔,在发黄的宣纸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我的轮廓。
只是,我明明穿戴齐整,宣纸上的我却显得十分狼狈,甚至可以用放浪形骸形容。
我满头黑线,欲夺过宣纸将其撕成碎片。
皇甫轩岂容我抢夺宣纸,将我推至一边,再在宣纸之上以寥寥数笔将自己的身形轮廓勾勒出来。
“北璃歌,这梦境云榻,定不输于东临王的卧榻。”皇甫轩眉峰一挑,带着些许的挑逗意味,直勾勾地看向我。
“你做梦!”我咬牙切齿说道,只觉皇甫轩的脸皮已经厚到坚不可摧的地步。
皇甫轩朗朗笑道,“我们这不就是在梦境之中?北璃歌,为了你,我放弃了崆峒印转世,你可别让我失望!”
他语音刚落,就急不可待地朝我扑来。
我闪身躲避着,忽而忆起他在北璃朝堂之上妙语连珠,为我登王扫清了诸多障碍,不由一阵惘然。
“皇甫轩,为何要一意孤行?初见你时,我只道你是朝中隐士,满腔热血向黎民。在那之后,你为皇甫璟素手画皮,倾尽所有柔情,我不认为你只是在逢场作戏!”我回忆着往事,才发觉皇甫轩如此矛盾。
皇甫轩沉吟片刻,低低说道,“你大概是忘了十八年前,我亲眼目睹今世双亲惨死殿中仍旧无动于衷!忘了告诉你,我本就是一顽石。顽石如何有心?即便是有,也是硬的,捂不热。”
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些许戏谑,双眼阴鸷,毫无温度可言。
这样的皇甫轩,委实可怕!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本是顽石,草木皆有情,然顽石本无情!
皇甫轩吹着宣纸上尚未干涸的墨迹,低声呢喃着,“与你为邻的那段日子,我一度以为自己和寻常人一般,知情知义。不过,黄粱一梦,终究要醒!古往开来,真情总被无情负!” 皇甫轩手中悬挂着一金色缠线寒玉吊坠,在我眼前微晃,“世人只知造梦术和摄魂术,却不知这失传已久的催眠术!北璃歌,乖乖就范,饶你不死。”
我冷哼着,指尖蛛网暗结,以虚无阶至纯梦境将他困入梦中之梦,“好生待着吧!”
皇甫轩周遭如同蚕蛹般,被蛛丝一层一层筑满。
我趁他被困之际,悄然捏碎了梦境,继而又回到了寝殿中。
容忌见我安然归来,如释重负,“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破了我的梦境,应当已然突破虚无阶,达至大成境界,实力不容小觑。”我如是答着,止不住转过身,狠狠踹了皇甫轩一脚。
他尚还在梦中梦里周旋,一时之间应是醒不过来。
我一想起他方才所画,羞恼至极,抽出轩辕剑,正欲朝他心口刺去。
“北璃歌,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他忽然睁开眼,黑曜石般的眼睛仿若蕴含着神秘的吸力。
他将袖中宣纸强塞至容忌胸口,涔涔笑道,“我和她在梦中所为,均被我一一画下。你若有兴致观瞻,随意看便是!”
皇甫轩说完,化作一道青烟,遁逃而去。
寝殿中,只剩我与容忌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