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济寺多年喝昭苑寺不和,只是因为昭苑寺的修行法门多以莲花天女、明妃自愿采补供奉,以他人的道法仙缘,换取自己的修为进阶,有伤天和。若是无音从佛窟里带出来的修行方法能改变这个现状,倒也是不错的结果。
于是他便决定在调养身体的时候,先把在佛窟看到的东西给默写下来。
佛窟最后一室的修行法门要配合着壁画进行,他便按着记忆画下来,放在一边,谁知道温宁突然动手打开看了一眼。
他低头看了看上头的内容,无奈含笑摇头。
他觉得自己画的还是比较贴近壁画的。
接下来的三日里,温宁一直陪在无音身侧,照顾他,给他把脉,针灸,推拿诊疗,无音除了默写经文耗费了一点精神之外,身子骨倒是恢复的不错。
然而,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
当无音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终究还是一步一跪的来到了慈济寺的佛堂前,对着手捻婆罗华的佛像,深深得拜了下去。
无愁和无色两个戒律院的无字辈手持戒棍,站在那遮蔽小半个慈济寺,绿叶茵茵得银杏树下,表情肃穆地看着自己这个师门同袍。
他们以前很尊敬无音,虽然他现在不再是寺内之人了,但是依然是一个好人,现在他们依然尊敬他。
即使他不再是自己的师兄、师弟,他们也不会鄙薄他的选择。
无音在庭院之中跪下,脱去了自己外头的僧袍,露出了脊背。
了尘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是百年之前,这个孩子在自己手下剃度一样:“你今日受这三百戒棍,虽出我佛门,然天下大道多矣,汝当谨记——虽不为僧,当行慈悲、虽不入寺,当为良人。虽与我佛门有缘无分,却是缘法玄妙,当不种恶因,不失本心。”
无音低头:“弟子谨记。”
了尘又摸了摸这个他当做孩子一样抚养的弟子的脑袋——无音如今在他眼里,依旧只是个孩子而已。
就在了尘第二次伸手摸无音的头顶的时候,无音觉得一股大乘的温暖修为自天灵灌入,最终包裹他的身子。
无音猛然抬头,却看到师父嘴角挂着慈悲的,仿佛是教导、警示,又像是祝福,安慰的笑意。
了尘摇了摇头。
“无音,随你的心去吧。”
无论在何方,佛门内,还是佛门外,你都要做好你自己,做你觉得对的事情。
只要决定了,就莫要后悔。
无音闭上了眼,终于有两行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滑下。
“不肖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此生此世,绝不忘记。”
戒棍落下,雨点一般打在无音的脊背上。
温宁站在远处偷看着,泪水盈满眼眶。
——这每一棍,都是无音的歉疚和新生。
她能做的,只有看着,只有支持。
但从此之后,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他们同往。 若要说当今修真界最大的新闻是什么, 大概就是慈济寺的无音圣僧叛出佛门,在慈济寺庭前受了三百戒棍,被新月宗的修士抬出去的事情。
这个蝉联数届“全修真界最让人想抱的男人”第一名,却对所有人都一副云淡风轻, 仿若高山雪莲一般的圣僧佛子, 终于被人给连根一起挖走了——慈济寺的前辈们心疼不心疼这个不知道, 反正每天只能盯着花眼馋, 摘不到手还被花给扎手的人可心疼了。
若是那摘了这高岭之花的人是个媚修、乃至于魔修, 邪修, 他们大约会嗟叹一声:魔女/妖女误人,累得一位高僧一朝修为尽丧。
然而并不是。
是温老祖的十弟子, 大家都见过的, 是那些年大家一起馋过的姑娘(之一)。
你能说修真界出窍第一人的十弟子是妖女么?不怕被出窍大能锤爆你就说吧。
然而, 人么, 活得越久的人就越喜欢叭叭些有的没的, 一时间坊间倒是有不少传闻, 说是什么“裴家送嫡子入慈济寺本就目的不纯啊”, 什么“是那个妖僧先动的手”啊, 什么“某些人仗着自己后台大不要脸勾引圣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