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阮迟疑了片刻,小声道:“我知道,但是真人你不是坏人。”
大约是太久没听过有人用这种词语来形容人,凌韶的情绪突然松了松,有些想笑:“坏人……哈。既然你看到了那些事情,你该知道你现在在外面走动,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若是万不得已,我大概不会不惜一切救你。”
“我不会拖累真人的。”肖阮向前走了一步,虽然看上去有些慌乱,语调却已经没有了犹豫,“怀月陵行事太过,殷师姐陆师兄他们想必都在努力、想要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我不能在这里单看着。”
凌韶听着,刚想再劝两句,手心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正看到一道裂纹从那块命牌的边缘出现,在那碎裂声中一直蔓延开去,一直到接近命牌中心处,这才堪堪停下。
可那命牌的光芒却并没有黯淡下去,相反的,那光芒前所未有地明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凌韶:不是,师兄你骂我也没用啊,你看老九那个脾气是我能劝得动的么?师兄不听我的,师弟也不听我的,我夹在中间好难做啊。
殷梓:其实,你师侄也不听你的。
凌韶:告辞.JPG 大抵灵气在人体内都依循着经脉而流动,若是没有经脉,那本该是无法动用灵气。
经脉的断口密密麻麻,几乎分布在身体各处,时至今日也依然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以凝实的灵气连接上去、勉强做出可以调用灵气的脉络的时候,那断面上持续了百十来年的痛感不仅没有消停,反而骤然间数十倍般地席卷而来。
无尽与遗恨一般,都是魔祖钟桀带在身边经历过飞升之劫的魔境,它的魔气沸腾起来的时候,整个魔境再度颤动,魔气以无尽为中心漩涡般移动着,给它让出一条路来。
魔境之外,明恒正坐在自己的法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殷梓与其他几人缠斗。她身上已经中了两剑,虽说不致命,也觉得不能算轻伤,在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耗尽最后的力气,
“莫要冥顽不灵!”开口训斥殷梓的是个长剑门的长老,他持着剑停在半空中,长长的胡子在风中丝毫未动,“你师门教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当真要在此为了一个魔修把自己折进去?你如今顽固不化,为了对得起你的弟弟死在此处,可对得起师门的养育之恩?不管怎么说,如今你该看清形势了,莫要白白搭进去自己的性命。若是你现在肯服个软,我们还可以替你说说情,把你交还给玄山处置。”
这长老的语气中,倒有了三四分的诚恳。殷梓抬眼看了过去,却见着这长老当真是一脸痛惜的样子。她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都知道怀月陵这一出必定有问题,可这长老这话,分明是在劝殷梓暂时咽下这口气,不要现在与怀月陵对上,交出易无双的话,他们还可以从怀月陵手里帮忙保住自己。
殷梓一剑格开旁侧袭来的法器,昂着头高声道:“我弟弟不是魔修,也不曾勾结魔修,今时今日,你们就算将我千刀万剐在此,我弟弟也不是魔修!”
“执迷不悟!”那长老素来与玄山掌门交好,还想再劝,“若你当真有什么委屈,也该坐下好好儿说,何必撑着一块硬骨头连命都不要了!你不小了,该领拎得清轻重缓急了,你弟弟已经保不住了,你现在该想想你自己了!”
他话一出口,身边同行的另一人立刻警告式地扯了他一把,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心有余悸地去看明恒的脸色。
“轻重缓急……哈,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剑修。”殷梓全身是血,然而脸上却毫无惧色,声音高昂字字分明,“我的剑,可是不会弯的,这天下的对错,也是不会变的!”
世人都说,剑修以剑骨铸本命剑,剑身直则剑修的骨头也是同样地钢直。长剑门世代剑修,到如今尔诈我虞早已经成了习惯,在这种时候退让些许以全大局,对他们而言理所当然。可那长老听着这话一时间居然不敢继续看殷梓的脸,脸色涨红,愣是退了一步。
明恒听着这两人的话,心里知道长剑门并不是真的服他,脸色愈发阴沉。他心里来来回回地盘算着,如今正道里头,能修炼到洞虚巅峰的,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只要他能合道成了新的圣人,那天下势必都会被他握在手中,到那个时候,这长剑门的老匹夫可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