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宗并不意外,他从乾坤袋里把天问剑拿出来,轶尧一下子十分紧张,陆景宗说:“你先出去。”
“可……”
“让你出去就赶紧滚,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林陶来得非常快,轶尧一时间并不知道对于林陶如此迅速地回应自己是不是该高兴。
他无辜地看了林陶一眼,才刚一张嘴就被林陶打断了:“出去。”
轶尧紧张地又看了一眼天问,最终却是无可奈何,灰溜溜地离开了渌水阁,人却坐在阶前的灵树底下全神贯注地等着,渡劫期的神识密密麻麻地铺出去,若是有一点动静,他就会瞬间出现。
可渌水阁世代就是青冥宗掌门的住所,这个曾经落魄得几乎绝后的宗门,千百年前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各处阵法古老而神秘,就连轶尧都探查不到渌水阁中一丁点信息。
事实上,陆景宗和林陶之间并没有像轶尧想象中一样拔剑相向,林陶看了一眼已经白发苍苍的陆景宗,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语气依旧是挑衅的:“天人五衰,看来一个小小的散魂咒抽干了你的生机啊。”
难得的是,陆景宗并未和他计较,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天问剑上摩挲着,语气不咸不淡地问:“你成为剑灵后,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
林陶可不认为陆景宗在这个时候会和自己叙旧情,却还是嗤笑了一声,找茬儿似的说:“怎么,你希望我记得一点和你的情谊,能放你一马?”
陆景宗最听不得林陶的“让”,脸上明显浮现出一抹怒色,可却被他强压下去了,这样的的神色变化让林陶有些惊讶,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陆景宗可从不是一个会忍让的人,这倒是奇怪了。
“既然你没有记忆,又如何知道你原本的身份。”
或许是看陆景宗太不对劲,林陶觉得不会发怒的这人实在是无趣得很,敷衍地说了一句:“道听途说。”
“那你如何知道慕容子安是死在你手中?”
陆景宗几乎是在林陶的话音都没落下时就追问了一句,手指无意间按到了天问的剑刃,虽然已经失去了灵剑资格,可天问依旧锋利无比,殷红的血液沿着陆景宗的指尖流出来,他本人却一无所觉,不太明显地盯着林陶。
“陆景宗,你知道了什么?”林陶瞥了一眼他的手指,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陆景宗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探讨关于他的记忆,直面他们之间最关键的问题——慕容子安,必定是在这段时间里知道了什么,或许就和魔族的异常有关。
“慕容子安的死讯中没有一句话提起你,甚至连我都只来得及见到慕容子安的尸体,你和慕容子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了他,你既然已经失忆,你又是怎么记得好他之间的矛盾?……”
陆景宗一连串的话像是连珠炮,林陶一把抓住他的手,瞳孔中的血色越来越深。陆景宗刚才过于激动的手心已经被天问划破,被林陶抓起来后血根本止不住,他已经到了天人五衰,这样简单的皮肉之伤都无法自愈。
“咳咳……”
林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得陆景宗喘不过气来,他剧烈地咳嗽让林陶眼底的血色渐渐淡去,慢悠悠地松开了他。
“林陶,咳咳……你究竟为何甘愿入魔?!”
“剑灵之身,五感断绝,”林陶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前尘往事,我一概不记得。”
陆景宗不知是被他的态度还是话语打击到了,身体一下子跨了下来,眼中的精明瞬间散去。
他枯瘦的手垂在身侧,殷红的血迹流了一地,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屋子里,让本就安静的室内更静谧了些。
林陶看着毫无生气的陆景宗,一时并不能把他和记忆中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联系起来,天问剑上的血痕尚在,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柄剑曾经是断过的,他带着一柄断剑,费尽心力,心头血洒满了剑身,才将这柄剑重新铸成。
这样的场景让林陶紧紧皱起眉头,一时间全然忘了追究陆景宗为何突然追问起这些事情来,反而是有些疑惑地发问:“这柄剑是不是断过?”
“是,”陆景宗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他大概是觉得林陶能想起来什么,又飞快地补充:“当初你突然和慕容子安闹翻,我为了阻止你曾经和你打过一架,天问就是那时候断的。”
彼时他们还未彻底决裂,哪怕是本命剑断,陆景宗也只管这件事叫做“打架”。
林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场景被印证,眉头却皱得更紧:“那为什么我的血可以修复你的本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