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的那人面色不悦,看也没看,便斥责道:“谁这么不懂规矩,滚出去!”
此人面目勉强称得上是俊秀,除了他以外的人,都穿了铠甲,唯有他别出心裁身着常服,在到处都是冰冷的铁人中,像个异类。
他叫尹文柏,是纯太妃的娘家子侄,本是郁京里的纨绔公子哥儿,前来边关镀金。
谁不知孔国如今一国独大,绝无不长眼的人来犯,守在边关一点危险也没有。
尹文柏见突然闯进来的人,丝毫没理会他的话,反而慢步朝他走来,勃然大怒:“听不懂人话?来人!给我拖下去砍了!”
话音落下,就有亲信颤着手指,指向司景明:“他、他他他是江阴王!江阴王来了!”
尹文柏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喜色,后退几步,大喝:“来人,赶紧把这个反贼抓起来,江阴王居然敢自投罗网,哈哈哈——”
门外很快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宽敞的兵帐里,陆续挤满了人,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拦在门口,防止反贼逃脱,另一部分站在尹文柏身后。
尹文柏登时有了底气,哈哈大笑:“江阴王啊江阴王,不怕告诉你,景卫军现在是我的了,所有忠心于你的将领头目,都被遣送回京,严加看守。”
“除了你手上没什么鸟用的兵符,你凭什么和我斗?”
司景明已经走到他身前,停步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该怎么形容,就像是看死物一般,没带情绪的瞥过,甚至连多的一个字都不屑于说,就转身坐在尹文柏先前坐的主位上。
黑衣男子坐在高高在上的主位,身姿颀长,淡漠的面容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使得下方尹文柏的亲信,下意识噤了声。
此番举动,无异于挑衅尹文柏的颜面。
“还愣着做什么?”尹文柏俊秀的面容气得扭曲,“动手啊!”
十几个亲信也反应过来,莫名的不安,七嘴八舌冲着涌进来手下的兵士大喊:“杀了江阴王!加官进爵就在眼前!”
死一般的寂静,在兵帐里无声蔓延开。
尹文柏终于察觉不对,咽了咽口水,指着众人,色厉声荏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的家人都在官府手下,别做出后悔终身的事!”
又指向司景明的背影,恶狠狠道:“他现在只是个被追杀的通缉犯,是个出身下贱的孽种!你们跟他绝对没有前途,该跟谁,不是很清楚吗?!”
尹文柏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掩不住语气中的慌乱不安,因为他发现,所有人如同该死的江阴王一般,面无表情,毫无动摇之色。
这时,司景明感觉到怀中的小猫动弹了一下,他安抚地摸了摸生气的小猫,心知师南是听见尹文柏的话,替他感到不平。
司景明许久未回来,坐在这里,就想起那些年征战的日子。
被师南一打断,飘远的神思才收回来,不知不觉升起的嗜血之意,被胸口软软的猫爪子熨平了。
司景明不耐听无关人废话,起身淡淡道,“杀......”手掩住怀中的猫耳,改口道:“处置了。”
“是。”兵器齐齐拔出的声音,十分整齐。
司景明走出兵帐,直到身后同时响起十几个咕噜噜人头落地的声音,才松了手,对迫不及待探出头的小猫,唇角蕴着笑,“饿了?”
候在帐前的卫四,看不见他身前的小猫,环顾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后,受宠若惊到了极点:“......有点?”
话音落下,卫四就看见司景明胸前探出两只猫爪子,扒拉上了肩膀,冲他喵喵叫了声。
“喵?”有肉吗?
司景明遮住发亮的猫瞳,一把给小猫塞了回去,藏的严实,愣是一根多的毛也没让卫四看见,才对他吩咐道:“找几个绣娘,做一批猫穿的衣服。”
卫四:“......”王爷,属下对不穿衣服的猫不感兴趣。
......
司景明在军营里,一呆就是三天。
早出晚归,与卫四还有好些师南没见过人,商讨回京的大事。
尹文柏等人来不及传出讯号,就被手下的人处置了,以至于这几天,郁京那边还以为一切正常,丝毫不知边关占有孔国一半力量的军队,已然改投他人。
师南则安心卧在司景明的住处,帐顶开了天窗,让他日日夜夜积蓄力量,为恢复成人形态做准备。
第四日,景卫军全体整合完毕,计划第五日就朝郁京的方向出发。
司景明向来厌弃自身的皇家身份,有重兵在手,自立一地轻而易举,但当夜师南借由非凡力量传送一事,孔国权贵高层至少一大半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