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睛,白选看见白璧微瑕的面具在月光下莹莹生光。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确定和想要确定的渴望,他急切地盯着她的唇,期盼得近似于祈求。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身体如火炭一般滚烫。
抽出一只手,白选的指尖在白璧微瑕的面具上游走,细致描绘俊美立体的五官。她柔声说:“有些人有些事,只是藏在你心底最深处,不到准确时候不会醒。我不会告诉你什么,如果你走累了,不妨在我这里歇会儿。”没有度过生死关碍,她绝不会主动唤起白璧无瑕的记忆。
白璧微瑕眼睛里的煜煜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她清冷声音如一捧雪将他冻醒。痴怔片刻他才轻声说:“也许你才是对的。我应该自己想起一些事情,而不是让别人来告诉我。”轻轻捏住白选抚摸自己面颊的手指,他低头看了半天突然塞进嘴里抿着,含糊不清地说,“再摸我,就吃了你。”
白选身体微僵。这句话是她与白璧无瑕浓情蜜意,把他撩拨得快要控制不住时,他无奈的威胁。此时白璧微瑕完全是下意识吐出这话,他眼里闪烁着疑问,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安静听了半天八卦的皮皮老气横秋地说:“真是傻到家了怪不得人家说,智商再高的人,在……”它模糊带过去,“……的时候也会变成智商为零的傻蛋更有可能变成疯子。”若有所指地看着白选,它问,“乖乖,你说对不对?”
嘴角扯了扯,白选含糊回答:“有些人会变,有些人不会变。我不就很清醒么?该要就要,该舍就舍。”
皮皮哧哧笑了两声,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是因为你爱得不够深,你的心没有全给他那个谁,你知道的,就是开着战舰撞沉了基地的那个谁,她也是爱得不够深,所以抛下爱人一死了之。如果深爱,怎么舍得另一半伤心度过余生?”
小家伙总是有惊人之语,白选把皮皮从身边树枝上摘下来,抱住它吻了吻,笑眯眯地说:“宝贝儿,我要留些地方来爱你嘛”
皮皮瞅着她,唉声叹气地说:“我是你的宝贝儿,沈闲也是你的宝贝儿。乖乖,对于那些爱你到死的男人来说,你很无情。太过理智不好,有时候你要问问自己的心究竟怎么想。”它用小爪子抱住白选的脸颊,认真地说,“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白选不明所以,看了白璧微瑕一眼,笑着说,“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要认为是对的。”
“可是存在于世间之事,并不能仅仅以对错来区分。”皮皮在白选脸上咬了一口,用充满了不祥意味的语气说,“乖乖,你要是再捂住眼睛蒙住耳朵把心也遮住,一定会有后悔的那天不是说你要怎么样,我只是不想你以后难过。我记得几年前曾经听谁说过,爱而不得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静静地与皮皮对视数秒,白选扭头对若有所思的白璧微瑕说:“回去洗洗睡吧,我们皮皮快要成哲学家了,把我绕得头昏。”
近十一点才回到金玉九号,白选困顿不已,脑子里浆糊一般。但她却失眠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回响在她脑子里的就是皮皮如谶语般的宣告——你一定会有后悔的那天
她猛地从床上坐直,咬紧牙关对自己说,我永不后悔。
第十一章玩火
是夜,无眠者还有元启森。只因他骇然发现,在家族利益和白选之间,他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这让他羞愧惶恐痛苦绝望,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坐在阳台仰望星空,晚春夜风吹得他遍体生寒。他试图让自己清醒,此时够清醒,但那个念头反而更加清晰。不管用什么手段花费什么代价,只要能让白选活过二十四岁,哪怕再度洪水滔天他也在所不惜。
元启森知道这个想法执拗到疯狂,可是他这小半生仅仅这回有如此迫切的欲望。他一定要做到,绝对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变数。“晶”没有拿到手,他愿意退让用别的办法获取。然而这件事,他不向任何人妥协,包括白选。
杯中酒液鲜红,月光给清亮液体镀上一层银辉,酒液色泽迷离艳丽,愈发像极了心头血。元启森慢慢喝完杯中酒,怔怔望向漆黑夜幕。人一旦作出决定,心情反而变得平静。既然今生注定要受这种折磨,避无可避,那就接受吧。
他从颈下拈出一条细细银链,链坠是个指节那般大小的心形墨玉盒。摩挲玉盒良久,指尖轻按开关,盒盖弹开。盒内以墨玉为底,正中镶着一颗玉白碎石,形状不规整,边角森棱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