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家都没有睡到12点的记录,在别人这里,居然两次都晚起,那一次十点过,就够丢脸的。这一次,居然十二点。往卫生间走,发现毛巾牙刷都没有。这才想起来,昨晚用的毛巾、牙刷都在许二的房间里。
于是开门出去,也没见着厅堂里有许二的身影。也许在楼下,也许在房间。进去之前,得先敲敲门吧。
董小葵抬手敲了两下,等了一阵子,似乎没有人。她又抬手敲了两下,等在那里,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她正要推门,却听见门开了,不是他的房间,而是厅堂那边的房间。
回过头去,就看到许二衬衫西裤的,倒都是休闲的风格。
他问:“醒了?”
董小葵点点头,有些尴尬地说:“不知怎的,就睡过了。”
“没事。下午做脸红心跳的事也一样,只要是跟你。”许二很欠抽地说,然后斜靠在门框上,一脸平静地看着董小葵。
这人欠抽型。董小葵白他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我的牙刷和毛巾在里面。”
“嗯,门没锁。”他回答,还是平静的语气,然后转身又进那屋里去了。
董小葵这才进他的房间梳洗一番,换了衣服走出来。
厅堂的窗帘已经拉开,日光扑了一地的灿烂。她来这里两次,都没有站在这窗户看过风景。于是想走过去看风景,才走两步,许二却在屋里喊:“小葵,进来。”
这一声喊,不大声,但是董小葵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要说“不来”,但是鉴于与这男人的几次对阵来看,反着干没好处。
所以,尽管忐忑不安,她还是推门走进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一进去,依旧是屏风,只不过这屏风似乎是半透明的石头,要说是玉,也不知有没有这么大的。总之,盈盈的光,甚是清凉。
而转过屏风,便是巨大的黑木书桌,纹理都清晰可见。许二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正执笔写毛笔字,宣纸柔软,他用的是小号的毛笔。面前的笔架上还挂着一溜的毛笔,各种型号都有。桌上的熏香炉里燃着袅袅的香,淡雅的气息。
那书桌身后是四个高大的书架,书籍摆放整齐。董小葵心里一喜,最爱藏书什么的。她过去也听余姚和赵敏闲聊过,说很多孤本都被这种权贵之家收了起来,那么许二这里说不定有她一直在找的一些孤本呢,如果有机会,得是要借来读一读的。
董小葵这样想,人还站在屏风边,抬眉瞧许二。那边的窗户打开着,带着日光和暖气息的风从窗户里穿梭进来,窗口木架上那一盆吊兰簌簌抖动。风托起吹动他的头发,又想要将那宣纸掀开。他拿了镇纸将宣纸压得平整一些,继续写。
日光虽然没有照进来,但是到底落了一室的灿烂,他的侧脸就在日光盈盈中。
“过来,替我磨墨。”许二头也不抬,继续写着。
董小葵向来极其喜欢这种古典的宁静,以前在小阁楼的床前写毛笔字,总是想着有朝一日换大房子,一定要弄个书房,燃着香,写毛笔字的。
如今,他的话语虽然欠揍,但这场景到底是她喜欢的,于是走过。旁边的砚台是普通的长方造型,纹理细致,大约该是沉泥砚之类的。
董小葵只是在书本上看过这些知识,也不是很懂得。
“墨块在一旁。”许二说,直起身指了指旁边的盒子。那长方形的小盒子,没有任何一个文字,上面是祥云的素雅图案,里面有着一支墨。
她拈起来,在盘砚台里轻轻磨墨,一边磨一边徐徐加入清水,磨墨需要专注,做教师的爸爸身上总有一种古典的气质。爸爸还在时,爱写毛笔字,也让董小葵和董小槐天天练习。
妈妈就笑:“瞧你,都快成一幅古旧的画,泛黄了。”
爸爸笑着说:“现在很多人都很浮躁,典雅一点,没有什么不好。”
而爸爸教姐弟俩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字帖,不是描摹,也不是练习笔画,更不是认识宣纸,而是磨墨。
爸爸对这方面的知识并不多,但是很受用。磨墨首先要心宁,身正,圆磨为主,清水徐入。这样才能让心静,最后在下笔和落笔时,才能意到,原本毛笔字也是中国画的一种。
所以,写毛笔字之前的这个程序是必不可少的。以前陈佳川曾经笑过她多此一举,做那一套文人的酸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