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说我自己的事情,”看我六神无主的样子,国庆连忙转移话题,“唉,我的生活也是一团糟,你也许不相信——有时候我真想一气之下离婚算啦,自己一个人过也不错,省得闹心。”
“国庆,你可别这么想,一个人也闹心啊——”看上去国庆不象是无病呻吟,我又忍不住想劝劝他,“你看看我,比你能好到哪里?”
“你至少还有自己可以待的地方啊,”国庆撇着嘴,那样子是在笑我坐着说话不腰疼,“可我这郁闷完了,还得回去面对——无处可逃啊。”
“婚姻的事情,我不太懂,你才是专家……”我搜肠刮肚地想找些有点思想的哲人语言安慰他,但是我忽然发现,所有能够想到的语言在现实面前都显得很苍白。
“其实我也知道,婚姻嘛,永远是需要宽容对方的,两个性格、经历、家庭、教育……都差别甚远的人挤在一块堆儿,想过舒心的日子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经常劝自己说——能忍就忍忍算啦。”国庆叹着气接着说道,“可是,道理我懂,做起来难呐。”
“咳,你都觉得难,那我可怎么办?对付这些事,我连你的一半都赶不上啊。”这是我的真心话。
“你不知道——古人说的,世上惟女人和小人难养——千真万确啊。”国庆感慨地说道。
“真理,绝对是真理……”我揶揄着国庆曾经说过的话,“这就是你所说的真理——颠扑不灭的道理啊!”
说完我居然先忍不住笑了笑,国庆跟着也笑了笑。
但我感觉,我们的笑里都流露出太多的无奈和苦涩。
112、是种子就会发芽
笑过之后国庆继续跟我频频举杯。
我忽然发现——酒精真好,它能把一切都变得都不那么真实。
就象紧闭的房门和厚实的窗帘,能够暂时隔开让你烦恼的这个世界。
后来,我们俩人都已经喝得很高了,国庆却全然没有罢休的意思。
看样子,国庆把我这儿当成了避风港,打算长驻。
国庆一边说话一边还不断加快着举杯的频率:“我原本以为夫妻俩能够无话不谈的,最终却发现,我跟你才真正可以无话不谈,跟自己老婆说话做事反而需要斗智斗勇……”
“那当然,老婆是领导,你——不过是个群众而已。你一个群众,跟领导斗个什么劲儿啊?”我揶揄着国庆。
“不是我故意跟她斗,而是她老是没事找事地跟我吵,就好象我上辈子欠她什么似的。自打结婚以来,我们是争吵不断,最近可好——恶语相向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国庆的表情愈加无奈,“我什么时候说的什么话自己都忘了,她却记得一清二楚……翻起老帐来没完没了。”
“那是,”我想缓和一下郁闷的氛围就笑着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把你们都比做电脑的话——相对你老婆这台奔6来说,你不过就一386而已,差的码子大着呢——认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发现,夫妻间绝对不能吵架,就算不得不吵,也得慎重开口,”国庆苦笑着说,“将来你结了婚,牢记——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得经过大脑,不该说的坚决不能说。因为你的话就象是一颗颗种子,不知道会发出什么样的芽,长成什么样的苗,结出什么样的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它们一定一定会开花结果的,而且往往就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让你品尝苦果的滋味。”
国庆就象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边说边点着头。
看似喝醉了,但却说着极其清醒的话。
国庆唏嘘不已的神情我看着眼熟,那是从前的国庆,一个现实主义者。
我还曾以为婚姻把他从现实主义者变成浪漫主义者了呢,
现在发现,他还是他,只是没有了类别——似乎变成了一个极端复杂的混合体,
说不出是现实、浪漫,乐观还是悲观。
他就象是生活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夹缝,无可奈何才是他真正的标签。
送走了国庆,我的耳边却一直回响着他所说的那些话。
虽说我跟国庆身处不同的困境,但是,它们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迷失了失去了方向似的无助,不知如何形容的无奈和心慌。
国庆的话也象是一粒粒种子,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我回忆起跟刘肖雅过往的一幕幕场景,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