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嘲弄一笑,没有回答。
君如琢瞧着他的神情,似乎是忍了忍,但还是开口道:“这些年,族中不太平。你知道你在族中的声望,哪怕三堂兄主持事务这么多年,许多宗族长老心中的继任人仍然是你,所以……”
“所以这些年他排除异己,将那些不听话的长老都处理了?”
“是。”君如琢道,“但我不觉得三堂兄这是错的,叔父迟早会将龙王之位给他,换做是我,也会将留有异心之人提前根除。”
“我没说他做错了。”
“可、可是……”
“阿琢,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有些事情你其实心里清楚,只是不敢承认。”季朝云轻轻道,“三弟……的确想除掉我,从三百年前起便是如此。”
君如琢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季朝云道:“龙王三太子君玦,是我们中天生灵根最弱,但心思最为深沉之人。若我不死,他如何继承龙王之位?我本以为若我下界,他就不会再对我耿耿于怀,可惜……”
“但你现在丢了龙珠,又变成半妖,他为什么还——”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季朝云又抿了口茶水,神情在袅袅白雾中看不真切,“我已经回不了灵渊海了,他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呢……”
屋内陡然沉默下来,片刻后,院外终于传来动静。二人对视一眼,起身走出去。
二人刚走出屋子,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院外响起:“不是说好了有消息就通知我吗?你们这样,就不怕我上报给天枢仙尊?!”
“这不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吗,你不说不就得了?”
“死凤凰你说得轻巧,万一被人发现——”
江城押着一名小弟子踏入院门,正与凤祁争论着,猝不及防撞向季朝云的目光,话音古怪地一转:“……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别落在我手里。”
凤祁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白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季朝云面前:“如何,君公子的龙筋保住了吗?”
季朝云懒得理会他的幼稚行径,越过他看向江城身边那人:“就是他?”
“嗯。”凤祁将手中一个布包往地上一扔,几个玉瓶从中滚落出来,“这人对禄存峰太熟悉了,我追了好一会儿才抓到。”
不等季朝云开口,君如琢率先上前一步:“温易,真的是你?”
被称作温易的弟子偏开视线没有看他,低低道了声:“公子。”
君如琢:“是你盗走了我的药?”
“是。”
“为什么?”
“因为……”温易终于抬起头,却是看向了他身后的季朝云,“因为我给他下毒了。”
他话音刚落,却被身后的人狠狠一脚踢在膝弯,跪倒在地。
他的身后,江城冷声问:“你为何这么做?”
温易伏在地上,轻轻地笑了笑:“没别的意思,我家公子不喜欢这个人,我也不喜欢。作为我家公子的侍读,我难道不该替公子扫清障碍?”
“别找借口了。”凤祁悠悠打断,“你一介侍读,如何能得来那血莲芝?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让我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血莲芝。我不过是知晓君公子想去给季朝云送药,所以去海市买了能使人灵力失控的毒药。可我不确定君公子会取哪一瓶给他,所以在所有药品里都下了毒。”
凤祁冷笑:“如此大胆,你就不怕东窗事发?”
温易道:“季朝云在擂台失控证据确凿,若不是你非要替他担保,他现在早被废除修为赶出书院了。至于那药,我确认过对仙人无害,若不是你们查出来,君公子绝不会察觉到任何问题。”
他这话的确不错。
季朝云在擂台失控时众人都在场,而且导致失控的药物就连医仙也查不出来。若非凤祁坚持调查,他现在必定已经被逐出书院。根本不会再有机会前往海市,还查出那灵草的根源。
不过季朝云的神情渐渐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