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儒不仅富贵,还很有品味。
祝汸观察得很享受,他喜欢这样很细微的东西,待他看得差不多,回过神来,那些学生们进了屋子,祝汸也闻到饭香味,原来是来用午膳。
开曜与人分开,只有那帮他搬箱子的与他在一块儿排着队领膳食。
他们俩说话,声音极小。
“下月初你要考县试,笔墨准备得如何?考试总要用好些的墨!”
辛曜道:“都已备好,李兄放心。”
“你手上银子可还趁手?我还有上回我大哥去京城带回来的好墨,给你一块!”
“我有。”
“你别跟我客气!我知道,你这次回家,你后娘铁定又去你家闹了!你又没个兄弟支应,族里也没人帮衬,哪里够用!”
“我这次返家,去山上采了些灵芝。”
那位李兄一愣,笑着往他肩膀上的打了一拳:“能卖不少银子吧!行啊!那我就放心了!”
祝汸心道,原来上山采灵芝是为了卖钱,去买书买笔墨啊,为了读书。
不知为何,他觉得辛曜很不容易,他甚至有些心疼。
那会儿都大半夜了吧,这是神仙下凡历劫的,换做普通人,那个时候攀在山崖上采灵芝,怕是早死了,死了也就忘却前尘,重新投胎,什么也不知道了。对于人而言,最珍贵的永远是仅仅一次的生命。
李兄又道:“你虽说受家里所累,开蒙晚,先生们都说你极有天赋,县试定能顺顺利利通过。”他再一拍辛曜,“过了县试,早些考过州试、郡试,明年咱们一同考秋闱!”
辛曜点头,难得朝这位李兄扯了扯嘴角。
祝汸听了,心里依然不痛快。明明是个挺有才气的人,又是老家伙投的胎,七八岁考上秀才也没问题的,愣是受家贫所累,拖到十六了,县试还没考呢。
辛曜与那位李兄领了膳食,回头往桌椅走去。
李兄话挺多,突然用肩膀轻轻撞撞辛曜:“你瞧那人,门口刚进来,满脸嘚瑟的那位!是刚从京里来的,说是哪个公府的小公子呢!昨日来的时候我还瞧见了,那排场啊!不过——”他又嘻嘻笑,“他的那马车再漂亮,也没有那日送你过来的你那位朋友的马车漂亮!”
祝汸精神一振,这是在说他?
朋友?
他才不是开曜老家伙的朋友!
开曜老家伙才不配做他朋友!
祝汸心里直念叨,辛曜与李兄找到位子坐下,辛曜将碗一一摆齐,低头举箸,忽然平静道:“他不是我朋友。”
祝汸立马抬头,就见老家伙一脸不以为然,似是极为不屑。
他又要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气死宝宝啦。
第23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五
亏他还心疼老家伙采灵芝卖钱读书不易!
没有心的就是没有心!换了多少张皮都是没心!
祝汸瞪着辛曜又看了片刻,嘴巴气得鼓鼓的, 只可惜在场任何人都不会瞧见他。他还等着辛曜接下来的话, 偏辛曜不说话了, 与他的李兄食不言, 安安静静地分别低头认真用膳, 甚至整个膳堂都是静静的。
祝汸只想冲辛曜那张脸赶紧揍上几拳头,甚至想杀了他,偏那是孩子她娘。
再者,即便杀了,回头还是会再投胎,再找起来也麻烦。
他怎么就能撞上这样的破事?!
绝对绝对是开曜老家伙的阴谋!试图折磨他!
祝汸数次呼吸,气呼呼地转身跑了。
阿兔飞快跟在他身后,小声劝道:“小殿下, 您别气!您别气!”
“如何不气!他那后娘说得对,没良心!亏我还帮他说话!没有心!没有心!”
阿兔也觉着辛曜不好, 他们小殿下对他很好了, 背地里还说这样的话,明明方才他都看到他们小殿下心软了。若是没说那些话,他们小殿下私下里铁定是要帮他的。
这下好了。
阿兔又问:“小殿下,您要如何整他?您吩咐!”
祝汸本还当真觉得没必要跟辛曜过不去, 读书不易, 可辛曜这样,就不能怪他了!
他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他往常是否也曾卖过灵芝, 是往哪家药铺子卖的。若是未曾卖过,附近的药铺子又有哪些。”
“好!”
祝汸坐在茶楼里等着,不一会儿,阿兔就打听回来了:“说是辛曜往常也曾往药铺子里卖过自己采的草药,就在他们书院后门对过有家回春堂。”
祝汸喝了口茶,放下茶盏,下巴一抬:“我要买下回春堂!”
阿兔也不知道他们小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但吩咐下来,他铁定是要去做的。
按理说,回春堂这样开在白鹿书院隔壁,又颇有名气的药铺子,地势好,极赚银子,很少有人愿意卖。但架不住,阿兔开口就是一万两银子买。掌柜都傻眼了,他们这铺子再能赚,撑破了天也就值一千两银,一万两够买十间,十间铺子干啥不好,都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