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他能理解苏芽。
但是，他依然觉得，沈博宗不配。
沈祁没有躺下，只是靠在陪护床的床头。
闭了下眼，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了下来，下意识去摸了下手机，才想起来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走的匆忙，充电器之类的都没有带。
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沈祁偏过头去，借着月光看沈博宗的身影。
他睡得倒是安稳。
沈祁哼笑了一声。
倒是没什么困意。
没过多久，沈博宗动了动。
他动的一瞬间，沈祁就发现了，静静地看着他开灯。
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很刺眼，沈祁眯了下眼，沈博宗也眯了下眼。
大概没有料到沈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沈博宗明显是被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情绪有些激动。
“栖栖，你来看我了吗？”
他想下床，但是大概身体没有什么力气，没能成功。
沈祁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博宗了。
上一次见面，他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那会儿沈博宗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他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因为那是吸引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的资本，所以他保养的很好，头发一丝不苟，穿着讲究，身上也会喷着让人着迷的男性香水。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沈博宗。
他脸上没有平时的招牌性笑容，头发凌乱，从前的黑发如今夹杂了肉眼可见的白发，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没什么精神气，看上去比之前老了不知道多少，也和那些同龄人是一样的，开始老去了。
也可能是药物的原因，他变胖了。
和之前管理的很好的身材相比，明显发了福。
沈祁半眯着眼打量他。
沈博宗仿佛没有察觉到沈祁陌生的、疏远的目光，依然神色激动，恨不得冲上去抱住自己的儿子。
看他挣扎了一会儿，沈祁才站起身来：“好久不见。”
沈博宗愣了愣：“你……你愿意和我说话了吗？栖栖？”
他抓着被面，似乎有些紧张，白炽灯下的双手隐隐泛白。
沈祁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转身去寻了热水的方向，给他倒了杯热水。
好像寻常人之间的沟通，他把热水递给了沈博宗。
对方的神情带着些许的受宠若惊，好像从未想过还能有这么一天。
他也不管这杯热水到底是不是很烫，也好像察觉不到一次性水杯上传来的热度，不管不顾地往嘴边送去。
沈祁皱了下眉头：“你疯了吗？不怕烫？”
还是阻止了他。
第81章
沈博宗靠在床头, 半偏过身子仰着头对着沈祁笑。
笑意达到了眼里。
沈祁见多了他这副神情。
永远只会对着自己温柔地笑。
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会上当，会把他当成心中的英雄, 可是现在不会了。
他冷笑了一声, 收回了伸出去阻止沈博宗的手，视线从沈博宗那张虚伪的脸上一扫而过, 落在他手里的水杯上，扯了下唇角, 露出近乎嘲讽的笑意：“你想喝的话, 我也不会阻止你。”
他真是昏了头, 被沈博宗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骗了，竟然生了去关心他的心思。
沈博宗的笑意僵住。
拿着水杯的手似乎是感受到了温度, 开始颤抖，水杯里升腾出来的雾气迷了他的双眼。
“我……我喝。”沈博宗抿了一口热水。
沈祁嗯了一声，没有再阻止。
他没有什么耐心在这里和沈博宗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虽然他已经是自己最后拥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但是他对他的亲情早就耗尽了。
偏偏沈博宗还要抬着眼皮去偷偷看沈祁。
沈祁察觉到了, 微微皱了下眉头，干脆直接走到了窗边的位置，窗户上映着月亮和点点的星星。
沈博宗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水, 又转头去看沈祁的背影。
他长大了，不再是个任人摆布的小男生。
“我妈的事情，是你找的人吗？”沈祁打破了病房里沉闷的气氛, 开了口。
声音并不是很大, 也一如平时那般平静。
不像每次在电话里对着沈博宗说话那般, 夹杂着厌恶、激怒的情绪。
沈博宗收回视线，手不断地在被面摩挲着，良久才嗯了一声。
“我……那样你就不能比赛了，职业选手是不允许有精神病史的，这样你就可以回来继承家业，回来陪我，你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看都不看一眼呢对不对，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祁的笑声打断。
这一声笑太轻了。
但是沈博宗偏偏听见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没听见，宁愿自己这一会儿时间是不清醒的。